周六阮忆冬和桑榆在学校附近的商业街兼职。上周阮忆冬和桑榆一同来找兼职，西餐厅只招一人，桑榆去了隔壁甜品店。
夕阳把玻璃窗染成了橙红色。
“喂，服务员！”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重重地敲了敲桌面：“酒洒了，看不见？”
阮忆冬拿着抹布走到男人跟前：“我给您重新倒一杯。”
男人一见阮忆冬的模样，肥腻的脸变得猥琐，稀疏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眼睛满是恶意：“换？我时间很宝贵的！你这服务员眼睛咋回事，还得等我来请你？”男人故意提高音量，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阮忆冬没有争辩，只是转身给他重新盛了一杯。当她伸手递过去时，男人突然打翻了玻璃杯。
“啪嚓”一声脆响，玻璃碎片和褐红色液体在地面炸开，阮忆冬的手指僵在半空。
玻璃杯摔碎的声音清脆刺耳，在餐厅优雅的钢琴背景音乐中显得格外突兀。
“哎呀，真是不小心。”男人咧嘴笑了，“小姑娘，麻烦你收拾一下？”
阮忆冬抿了抿嘴唇，蹲下身开始捡拾玻璃碎片。
“用手捡多慢啊，”男人用鞋尖踢了踢最近的碎片，“快点，我赶时间。”
阮忆冬的睫毛颤了颤，但什么也没说。她伸出右手，小心地捏起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在她指尖闪着冷光，稍有不慎就会划破皮肤。
“这年头服务员都这么娇气？”男人俯视着她，“我早些年那会儿在港城创业，比这脏十倍的活都干过。”
玻璃边缘己经陷进阮忆冬的指腹，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她继续沉默地捡着，仿佛周围嘈杂的人声都与她无关。
男人继续刁难：“你看看！我袖口都沾上酒渍了？知道这衣服多贵吗？这样吧，你捡干净这些玻璃片，我赏你点小费怎么样？”
阮忆冬没心思理他，男人见状，脸面瞬间挂不住，刚准备开口，被人大力往后一拽。
陈嵃一把扯住男人后领，腔调散漫，“我这件更贵，要不你给我舔干净？舔干净我留你这双手好不好？”
刘德超刚想破口大骂，看清来人后，瞬间哑口，脸涨的通红。
经理见状，不再装死，立刻跑过来，带着讨好：“两位顾客……”
陈嵃扫了眼经理，语气不耐：“滚远点。”
经理冒着冷汗，嘿嘿干笑了两声。
陈嵃不认识刘德超，刘德超却认得陈嵃。他是在金融公司里混的，当然知道陈嵃是谁。
“陈少？陈少认识这服务员？”刘德超哆哆嗦嗦的吞吐半天。
陈嵃懒得管这男的认不认识自己，指不定是哪个分公司里的小职员。他现在也没心思收拾这男的。
“自己滚还是我请你？”陈嵃眼神冷厉，蔑视着男人。
刘德超低声下气的说了几句什么，陈嵃压根没听。
经理见男人低眉顺眼的模样，明白这个年轻而又张扬的男人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而后看看蹲在地上收拾东西的阮忆冬，冷汗首流。
中年男人的脸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抓起外套灰溜溜地走了。
陈嵃目光落在蹲在地上的阮忆冬。她今天穿着餐厅统一的白衬衫黑马甲，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显得比平时更加单薄。
阮忆冬抬头看了陈嵃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她手心里己经堆了几块玻璃，有一片边缘沾着淡淡的红色。
陈嵃的笑容突然消失，他蹲下来，一把抓住阮忆冬的手腕，“还收拾？你他妈疯了？”
他的手掌很暖，阮忆冬挣了一下，没挣脱。
陈嵃夺过她手里的玻璃：“你就这么能忍？”
阮忆冬终于挣脱了陈嵃的手。
“这么喜欢自虐？”陈嵃浮现怒意，语调很平。
阮忆冬叹了口气，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你觉得我应该做什么?”
经理叫人提来了医药箱，洗手间的灯光惨白。阮忆冬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陈嵃粗暴地拧开水龙头，抓过她的手按在冷水下冲洗。水流冲淡了血迹，露出几道细小的伤口。
“疼吗？”陈嵃垂眸盯着阮忆冬的手突然问。
阮忆冬愣了一下，这个总是玩世不恭的男人此刻眉头紧锁，动作意外地轻柔，她移开视线，不轻不重的答: “ 习惯了。”
“习惯被人欺负？”陈嵃从医药箱里拿出碘伏，不由分说地涂在她的伤口上，“我给你的钱不够花？非要来这种地方受气？”
阮忆冬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蜷缩，“那是你的钱，不是我的。”
“有什么区别？”陈嵃嗤笑，掀起眼皮瞥了眼阮忆冬，“你当我白给你钱？”
阮忆冬不说话了。
陈嵃现在很烦躁，为什么阮忆冬总是被欺负？为什么她从来不会反抗？
对自己不是挺有脾气？
上完药，阮忆冬准备回去接着上班却被陈嵃拦住。
“去哪儿？”
阮忆冬平静的看着他，“我还在上班时间。”
陈嵃有些好笑，懒洋洋的靠着门框，“要么现在跟我走，要么我让经理开除你，选一个。”
阮忆冬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终于燃起一丝怒火。陈嵃满意地看着阮忆冬这副表情，比起刚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更喜欢她现在这样。
“无赖。”她最终吐出两个字。
“谢谢夸奖。”陈嵃扬起一抹笑容，牵过阮忆冬皙白柔软的手往外走。
餐厅员工通道外是一条狭窄的后巷。阮忆冬一出门口就甩开陈嵃的手，“你这场心疼戏码什么时候演够？”
“演？”陈嵃挑眉，“你觉得我刚才是在演戏？”
阮忆冬恢复平静，“不然呢？你和那个刁难我的男人有什么不同？”
陈嵃盯着阮忆冬看了半天，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上前一步，阮忆冬下意识后退，后背抵在了冰冷的砖墙上。
陈嵃的声音压的极低：“你还真是个养不熟的玩意。”
他伸手捏住她后颈，这个充满掌控感的动作让阮忆冬浑身紧绷：“我要你不是因为你可怜，而是你足够特别。”
阮忆冬感觉到脖子上的手不断收紧，一阵窒息感扑面而来。
阮忆冬首首的对上陈嵃的眼睛，陈嵃在她眼中看到了某种东西，不是愤怒，不是屈辱，而是一种深深的无所谓的麻木。
陈嵃低声咒骂了句，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这个吻粗暴而混乱，带着烟草味和无处发泄的怒火。当两人分开时，阮忆冬的嘴唇己经微微肿起。
“你……”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什么？陈嵃声音喑哑，“阮忆冬。至少我他妈不想看你受伤。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为了点小钱作贱自己，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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