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阴骨聘

骨笔尖端迸出火星，阿蘅的鲜血在虚空绘出的逆阴阳纹突然倒卷。尸解仙被反噬的咒力掀翻，撞塌三具悬棺。腐朽的棺木碎屑中飞出密密麻麻的青铜卦签，每根签文都刻着匠脉女子的生辰。

"乾坤倒错，阴阳逆生！"李明启的嘶吼震得窖顶簌簌落灰。他腐烂的掌心突然裂开，伸出条缠满红线的槐树枝，枝头缀着的正是阿蘅幼时丢失的银锁！

阿蘅瞳孔骤缩，七岁那年的记忆如利刃刺入——暴雨夜的乱葬岗，老王头从槐树上摘下这把银锁系在她颈间。此刻银锁在枝头叮当作响，锁芯渗出黑水，竟与星图中的破军位遥相呼应。

"师妹小心！"顺子残魂突然裹住阿蘅翻滚避开。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轰然炸开，血河翻涌成巨蟒，口中衔着半截焦黑的棺盖。阿蘅看清棺盖上未燃尽的纹路，正是老王头教她的第一道镇煞符。

尸解仙的触须突然缠住血蟒，腐烂的聘礼枣核在蟒身钻出千百孔洞。阿蘅的胎记突然离体飞出，化作金网罩住血蟒。当金网触及蟒身时，她看见骇人画面——三百年前的同月同日，青年斗笠老者跪在河神庙，将银锁系在某具女童尸体的脖颈，而那女童的面容与自己分毫不差！

"你才是最初的阴骨聘！"李明启癫狂大笑，槐树枝突然暴涨刺向星图。阿蘅本能地挥动断龙钉格挡，钉子与树枝相撞迸发青光。藏在银锁中的半张人皮飘出，皮上血字记载着惊世秘密：

"癸卯年七月初七，葬水芙以镇河眼，取阿蘅为替身。"

悬棺女尸们突然停止撕咬，齐刷刷转向阿蘅。她们的嫁衣下伸出青铜锁链，链头赫然是缩小版的银锁形状。顺子残魂突然暴涨，裹着阿蘅撞向星图破军位："去揭棺！"

血蟒突然调头冲撞，在星图上撞出裂缝。阿蘅被气浪掀飞，跌进裂缝的瞬间瞥见其中景象——万丈深渊中沉浮着口七星棺，棺尾七枚青铜钉排列成北斗状，而棺盖上未完成的往生纹，正与她手中骨笔的纹路完全契合！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阵眼......"阿蘅的指尖刚触到棺盖，整条血河突然沸腾。三百悬棺应声炸裂，碎木在空中拼成巨大的河图。李明启撕开胸腹，扯出根脊椎拼成的长鞭，鞭节上挂满银锁："你以为逃得过三百年的局？"

顺子残魂突然凝成实体，徒手抓住抽来的骨鞭。魂体被灼烧的青烟中，他残缺的记忆涌入阿蘅脑海——当年他并非病死，而是在七星棺前为救某个额间有胎记的女童，被李明启活抽了魂魄！

"快...钉死破军......"顺子残魂在骨鞭绞杀下逐渐透明。阿蘅暴喝着将断龙钉扎入七星棺，棺盖突然弹开，爆发的青光中浮出块刻着"水府"的金匾。匾额背面密密麻麻钉着历代匠人的小指骨，最中央的位置赫然空缺。

李明启突然发出非人惨叫，他的右手小指自动离体飞向金匾。当指骨嵌入空缺的瞬间，阿蘅怀中的银锁突然融化，凝成枚小指大小的青铜钉。

"就是现在！"顺子残魂彻底消散前的呐喊，化作气浪推着阿蘅腾空。她将青铜钉按向自己右小指，血肉消融的剧痛中，整座藏尸窖的时空突然静止。星图破军位对应的悬棺发出木材爆裂的脆响，那口用槐木拼接的七星棺终于显现全貌——棺内铺满褪色的鸳鸯衾，衾下凸起的人形，穿着与水芙当年一模一样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