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光如轻纱般透过古柏那茂密的枝叶,洒在青石墓碑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阴影。蒋鸿儒那枯瘦如柴的手指紧紧握住那把老式左轮手枪,仿佛那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枪口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冷光。
这位己经 83 岁高龄的老人,此刻却宛如一头被逼入绝境的老狼,他那原本浑浊的双眼此刻布满了血丝,透露出一种绝望和疯狂。
“都别动!”老人的声音嘶哑而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他那干裂的喉咙中挤出来的。他手中的枪口在众人之间游移不定,仿佛在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谁敢上前,我就毁了这鼎!”他的左手紧紧抱住那尊青铜鼎,那鼎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鼎身上那些古老的铭文似乎在流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蒋天宇捂着流血的肩膀,踉跄后退几步撞在一块墓碑上。鲜血从他指缝间渗出,在白色T恤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鸿儒爷爷...你疯了吗?"青年的声音因疼痛而扭曲,红发在夜风中凌乱地晃动。
许嵩明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将受伤的蒋天宇挡在身后。他的目光紧锁在老人颤抖的手上,大脑飞速计算着最佳行动时机。"蒋老先生,"他的声音沉稳而克制,"您己经83岁了,真的要为一个谎言搭上余生吗?"
"谎言?"蒋鸿儒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脸上的皱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刻,"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他的手枪突然指向不远处的一块墓碑,"我大哥蒋鸿志,三天前还好好地在喝我泡的龙井,现在却躺在那里!"老人的声音哽咽了,"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文晶晶敏锐地注意到老人情绪波动,悄悄按下藏在袖口的录音笔。"蒋老先生,"她柔声问道,"您说'每次都是这样',是指什么?"
老人的眼神突然变得恍惚:"十年...每隔十年..."他的枪口微微下垂,"1915年,1935年,1945年..."他像在背诵某种可怕的年表,"1995年文远走的时候,才42岁啊..."
张志军心中一紧,他敏锐地察觉到老人情绪的变化,于是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一步,轻声说道:“蒋老先生,您刚才提到的 1915 年,可您今年才 83 岁,按照时间推算,1915 年的时候您应该还没有出生啊……”
话音未落,只见老人突然像被激怒的雄狮一般,猛地抬起手中的枪口,对着张志军怒吼道:“我当然知道!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蒋家的男人都活不过续约那年!”他的双眼布满血丝,透露出一丝疯狂,仿佛被某种巨大的恐惧所笼罩。
老人的情绪愈发激动,他继续说道:“我父亲是在 1955 年离开人世的,我大哥则是在 1985 年,现在轮到鸿志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现场的气氛异常凝重,一片诡异的沉默笼罩着众人。夜风吹过坟场的柏树,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无数亡魂的低语,让人毛骨悚然。
许嵩明的大脑飞速运转。1915年、1935年、1955年...每隔二十年?不,不对,老人刚才还说1995年蒋文远...突然,他瞳孔微缩——这不是时间规律,而是代际传承!
"蒋老先生,"许嵩明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您父亲是不是告诉您,蒋家的男人必须在83岁那年'完成使命'?"
蒋鸿儒的身体明显僵住了,枪口微微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张志军立即抓住这个突破口:"因为这不是什么诅咒,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园中回荡,"从1915年开始,每一代蒋家掌权者都在用这个谎言控制家族!"
蒋雨桐突然从人群中走出,她的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鸿儒爷爷,"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您还记得我十岁那年,您带我去看的那本'家族秘典'吗?"
老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那是..."
"那本书的纸张。"蒋雨桐步步逼近,"我后来在图书馆工作才发现,所谓'百年秘典'用的其实是1920年代才生产的道林纸。"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悯,"1915年的'血契'根本不存在,是祖父那代人编造的!"
蒋鸿儒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青铜鼎在他怀中晃动:"不可能...那蒋家的兴旺怎么解释...每次续约后..."
"因为所谓的'祭品'都被变卖了!"蒋雨桐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这是我从瑞士银行调取的记录。1995年'失踪'的明代青花瓷,三个月后出现在香港佳士得拍卖会;2005年的宋代山水画,被私人收藏家以8000万购得。"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而钱,全都进了我父亲在开曼群岛的账户!"
老人像被雷击中般踉跄后退,后背抵在一块墓碑上。他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
许嵩明趁机上前一步:"蒋老先生,您被利用了。您父亲告诉您必须在83岁那年'完成使命',是因为..."他深吸一口气,"因为当年蒋耀祖就是83岁去世的!这不是诅咒,而是人为设计的心理暗示!"
文晶晶迅速补充:"我们查了家族病历。您父亲、伯父和大哥都是被下毒身亡,死亡证明上却写着'自然死亡'。"
蒋鸿儒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老人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缓缓滑坐在地。青铜鼎从他怀中滚落,被张志军一个箭步接住。
"83岁..."老人喃喃自语,浑浊的泪水划过沟壑纵横的脸,"原来...原来是这样..."
就在众人松一口气时,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精彩的分析,可惜太晚了。"
所有人猛地转身,只见蒋世诚从一棵古柏后缓步走出,手中握着一把银色伯莱塔手枪。月光下,这位五十多岁的企业家西装革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泛着冷光,与周围肃杀的墓园氛围格格不入。
"世诚?!"蒋鸿儒瞪大双眼,"你...你不是在纽约开会吗?"
蒋世诚优雅地整了整领带:"叔父,您太让我失望了。"他的声音带着虚伪的惋惜,"一百年的秘密,差点毁在您手里。"
张志军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挡在蒋雨桐和蒋天宇前面:"蒋先生,您这是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蒋世诚轻笑一声,枪口稳稳指向青铜鼎,"张队长,您觉得我会毫无准备就来吗?"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今晚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会被记录为'家族内斗导致的悲剧'。"
蒋雨桐突然冷笑:"父亲,您以为我为什么选择今晚摊牌?"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录音"的界面,"从我们进入祖坟开始,所有对话都己经实时上传到云端。"她的声音带着胜利的锋芒,"包括您刚才那句'一百年的秘密'。"
蒋世诚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
"不仅如此,"蒋雨桐继续道,"我己经将家族账目和文物交易记录交给了国际刑警。您藏在开曼群岛的1.2亿美元,现在应该己经被冻结了。"
蒋世诚的优雅面具终于碎裂,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贱人!我早该..."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划破夜空!
蒋世诚的膝盖爆出一朵血花,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众人回头,只见蒋雨桐手中握着一把精巧的PPK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青烟。
"这一枪是为了雪衣姑姑。"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下一枪会瞄准你的心脏,父亲。"
时间:次日清晨6:00
地点:蒋氏祖宅大厅
朝阳的第一缕光线透过彩绘玻璃窗,在大厅的拼花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影。蒋家众人聚集在大厅,沉默不语。蒋雨桐站在窗前,晨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基金会己经冻结了父亲的所有账户。"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流失的资金会逐步追回。"
蒋天宇的肩膀缠着绷带,但眼神己经不再迷茫:"所以...那个符号真的只是普通铭文?"
许嵩明点头:"我们请了三位古文字专家鉴定。"他打开平板电脑,展示青铜鼎的高清照片,"这些铭文记载的是普通的祭祀流程,没有任何超自然内容。"
文晶晶补充道:"蒋耀祖应该是利用了当时人们对古文字的迷信。"她调出1915年的报纸扫描件,"看这篇报道,当时正值'新文化运动',很多守旧家族都在抵制变革。编造一个'诅咒',既能解释长子暴毙,又能震慑族人。"
蒋雪岚轻轻抚摸着妹妹的日记本,泪水无声滑落:"雪衣和文杰...他们本可以活下来的。"
张志军走上前:"蒋小姐,令妹和蒋文杰的案子会重新调查。"他看向被铐在角落的蒋世诚,"真凶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
蒋世勋长叹一声,仿佛瞬间老了十岁:"百年骗局...我们蒋家愧对祖先啊。"
上午10:00
地点:江州市刑侦支队会议室
结案报告摊在会议桌上,足有十厘米厚。张志军站在投影前,激光笔的光点落在案件关系图上。
"案件脉络己经清晰。"他的声音沉稳有力,"1915年,蒋耀祖杀害长子蒋耀宗,编造'血契'谎言控制家族;1995年至今,蒋世诚利用这个谎言,先后谋杀蒋文远、蒋文杰、蒋雪衣和蒋鸿志,侵吞家族资产。"
许嵩明推了推眼镜:"所谓的'诅咒',本质上是家族内部权力斗争和财产纠纷的遮羞布。"
文晶晶调出数据:"我们追回了蒋世诚转移的2.3亿资产,其余部分还在追查中。"
李博文补充:"法医重新检验了蒋文远和蒋文杰的遗体。"他展示最新的尸检报告,"蒋文远的心脏组织检测出洋地黄毒素;蒋文杰的衣物上有挣扎痕迹和他人皮屑,证实是他杀。"
黄少良指着证物照片:"这把青铜鼎和越王勾践剑都己追回。"照片上的青铜鼎在专业灯光下显得庄严肃穆,那些曾被误认为"诅咒符号"的铭文,现在被确认为普通的祭祀文字。
刘小军合上尸检报告:"蒋鸿志的遗体检测出琥珀胆碱,是典型的谋杀。"
张志军环视会议室:"这起案件告诉我们,最可怕的诅咒不是来自鬼神,而是人心中的贪婪。"
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蒋雨桐和蒋天宇站在一座新立的墓碑前,碑上刻着"蒋雪衣、蒋文杰之墓"。墓碑前摆满了白菊,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姑姑,文杰叔..."蒋天宇的声音有些哽咽,"真相大白了,你们可以安息了。"
蒋雨桐轻轻擦拭着墓碑:"基金会己经以雪衣姑姑的名义设立了奖学金,资助那些研究古文字的学生。"
远处,蒋雪岚捧着一本崭新的日记本走来,封面上烫金的"蒋雪衣日记"几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整理了雪衣的日记,准备出版。"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让世人知道真相,也算是对她的告慰。"
微风吹过,树梢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他们的话语。
下午3:00
地点:江州大学考古系报告厅
陈新田教授站在讲台上,身后的大屏幕显示着青铜鼎的高清照片。报告厅里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学生。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讲的是一个关于历史与谎言的故事。"白发苍苍的教授声音洪亮,"这件青铜鼎上的铭文,曾被误解为'恶魔契约',导致了一个家族百年的悲剧..."
教室最后一排,许嵩明和文晶晶静静地听着。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们胸前的警徽上,熠熠生辉。
"真相永远是最重要的。"许嵩明轻声说。
文晶晶微笑:"所以我们才会做这份工作,不是吗?"
窗外,秋日的晴空湛蓝如洗,没有一丝阴霾。
下午4:00
地点:江州市刑侦支队办公室
一个巨大的木箱被小心翼翼地搬进办公室,上面贴着"蒋氏家族敬赠"的烫金标签。
"这是什么?"罗小伟好奇地凑上前。
黄少良熟练地拆开包装:"我的天!"他惊呼一声,"这是...宋代的?"
箱子里,一个通体青白、釉色温润的梅瓶静静躺在防震泡沫中。瓶身上的缠枝莲纹精美绝伦,在灯光下泛着如玉般的光泽。
赵雪晴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检查:"北宋定窑白瓷,这品相...至少是国宝级啊!"
李博文推了推眼镜:"蒋家这是把追回的文物送给我们了?"
"不,"文晶晶指着附带的卡片,"是特别复制品。真品己经捐赠给国家博物馆了。"
罗小伟紧张地搓着手:"这得值多少钱啊?我们放哪儿好?"
"别紧张。"张志军笑着拍拍他的肩,"蒋雨桐说了,这是感谢我们揭开百年谜团的礼物。"
许嵩明若有所思地看着梅瓶:"某种意义上,这个瓶子见证了历史的轮回。"他的手指轻抚过瓶身,"从被当作'诅咒祭品',到成为揭开真相的钥匙,现在又成了新开始的象征。"
文晶晶突然笑了:"你们说,一百年后,会有人给这个瓶子也编个诅咒故事吗?"
众人哄堂大笑。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古老的梅瓶上,那些精美的纹路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真相与谎言的永恒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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