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那台老式空调仿佛己经到了生命的尽头,发出一阵又一阵不堪重负的嗡鸣,制冷效果也变得越来越差。尽管如此,它依然在顽强地工作着,试图为这个炎热的八月午后带来一丝凉意。
窗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知了们不知疲倦地鸣叫着,它们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即使隔着厚厚的玻璃,也能清晰地传入室内。这些蝉鸣声与室内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交响乐。
八月的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射进来,在磨砂地砖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这些光影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缓缓移动,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逝。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玻璃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吱呀”声。门框上的弹簧似乎也受到了惊吓,不停地颤抖着。罗小伟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办公室,他右手紧紧捏着一罐冰镇可乐,罐身表面凝结的水珠正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磨砂地砖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罗小伟的警服衬衫后背己经完全湿透,紧紧地贴在他那结实的背肌上,仿佛与他的身体融为了一体。他额前的碎发因为汗水的缘故,黏在了太阳穴上,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堪。
“刘小军!”他怒不可遏,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愤怒,仿佛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其中蕴含的怒火让人不寒而栗,“你是不是在警局里到处散播我的秘密?!”
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如同惊雷一般在办公室里炸响,原本平静的空气瞬间凝固。正在整理证物袋的黄少良,手指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突然停住,镊子尖上的纤维标本如同羽毛般轻盈地飘落下来;角落里,许嵩明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变态心理学》,听到这声怒吼,他微微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迅速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而一向专注于工作的文晶晶,也被这声怒吼打断了思路,她从三台显示器前抬起头,手指悬停在机械键盘上方,似乎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正在调试光谱仪的赵雪晴更是被吓得手一抖,试管里的试剂差点就洒了出来。
而此时的刘小军,正戴着橡胶手套,全神贯注地用棉签提取一块血迹样本。听到这声怒吼,他缓缓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透过镜片,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流露出一种困惑的神情,仿佛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什么秘密?”
“别他妈装傻!”罗小伟怒不可遏地吼道,他的声音虽然被刻意压低,但其中蕴含的怒意却如同一颗炸弹在办公室里爆炸开来,让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只见他猛地将手中的可乐罐砸向办公桌,那铝罐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凹陷下去,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仿佛是对他愤怒的回应。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办公室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声脆响还在空气中回荡,久久不散。
然而,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几声压抑的轻笑却像涟漪一样在人群中扩散开来。
赵雪晴连忙用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但她的肩膀却像被电击了一样,止不住地颤抖着,显然是在拼命忍耐着笑意。
李博文则是假装咳嗽了几声,然后迅速转身,背对着大家,似乎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走到试剂柜前,胡乱地翻弄着里面的东西,以此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就连一向以严肃著称的张志军,也在这一刻挑了挑眉,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显然是对罗小伟的遭遇感到有些好笑。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小军,他的表情则从最初的困惑逐渐变成了惊讶,最后定格在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尴尬上。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镊子,那金属与玻璃的碰撞声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脆,仿佛是在嘲笑他此时的窘迫。
当他摘下手套时,橡胶发出的“啪”的一声,更是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我确实知道这件事,”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同时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阳光,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斑,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眼神。
“但我发誓,绝对不是我说出去的。”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似乎对自己的话充满了信心。
然而,罗小伟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解释。只见他怒不可遏地一拳砸在办公桌的隔板上,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隔板剧烈震动,连放在上面的键盘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那还能是谁?!”罗小伟怒目圆睁,对着他吼道,“我他妈只告诉过你一个人!去年破获连环杀人案庆功宴上,我喝多了才说的!”
刘小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投向了房间的角落。
在那个角落里,犯罪心理学家许嵩明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手中翻阅着一本书页。听到罗小伟的质问,许嵩明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只是借阅了一下。”许嵩明淡淡地说道,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借阅?!”罗小伟的声音陡然拔高,然而,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立刻又压低了声音,“你他妈偷看别人的笔记本还叫借阅?!”
许嵩明缓缓地合上那本厚重的精装书,仿佛那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他的手指修长而优雅,轻轻抚过书脊上烫金的书名,感受着那微微凸起的纹理。
“心理学家的职业习惯,喜欢观察细节。”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故事。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然后补充道:“特别是被锁在抽屉里的笔记本。”
话音未落,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怒吼:“那你他妈就把我的秘密传遍整个警局?!”
许嵩明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到,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平静地说:“不是我。”他的语气很淡定,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冷漠。
他耸了耸肩,这个动作让他身上那件驼色的针织衫滑落了几分,露出了线条分明的锁骨。他的皮肤白皙,锁骨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突出,给人一种精致而脆弱的感觉。
“我只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提了一句‘童年创伤对人格形成的影响’。”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赵雪晴,“谁知道赵技术员这么八卦,转头就传开了。”
赵雪晴听到罗小伟的话后,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噌”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满脸涨得通红,连耳朵都泛起了一丝红晕。她的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罗小伟,仿佛要喷出火来,愤怒地吼道:“喂!明明就是你故意在食堂里大声说‘有些人被狗追着咬会有应激反应’,还特意看了我一眼!”
赵雪晴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着,震得人耳膜生疼,仿佛要把屋顶都给掀翻了。她的胸脯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像是被暴风雨摧残的海面,手中的试管也被她紧紧地攥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在她的手中爆裂开来。
就在这时,李博文从试剂柜后面探出头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怯意,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赵雪晴和罗小伟,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我可以作证,当时许教授确实……”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小伟粗暴地打断了。罗小伟一脸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原本用发胶固定得整整齐齐的发型,被他这么一抓,瞬间变得乱七八糟,就像被龙卷风席卷过一样。
“都给我闭嘴!”罗小伟的声音震耳欲聋,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看起来十分暴躁,“现在整个警局都在传刑侦支队副队长五岁尿裤子的事!连扫黄组的老王见了我都问‘藏獒和吉娃娃哪个更可怕’!”
刘小军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保持沉默。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自己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那里有一个带密码锁的笔记本,记录着所有同事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包括张志军对百合花过敏,文晶晶偷偷写网络小说,甚至许嵩明害怕蜘蛛这种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不锈钢门把手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门口,只见张志军大步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厚重的档案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都别闹了,"他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瞬间让办公室的温度降了几度,"皇甫晟死了。"
会议室的投影仪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将皇甫晟的照片投射在幕布上。照片里的男人约莫五十出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锐利的鹰钩鼻下是两片薄薄的嘴唇,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审视镜头外的人。他穿着定制的深灰色西装,胸前的口袋方巾折成完美的三角,整个人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皇甫晟,58岁,晟世集团董事长。"张志军的声音冷静而克制,手指轻轻敲击着激光笔,"福布斯富豪榜常客,个人资产保守估计超过50亿。"他切换幻灯片,一张医院出具的死亡证明出现在屏幕上,"三天前,他在家中突发心脏病去世,辖区派出所初步调查认定为自然死亡。"
罗小伟转了转手中的万宝龙钢笔,这是去年破获金融诈骗案后局里给的奖励。钢笔在他指间灵活地翻转,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富豪自然死亡,应该不归我们管吧?"
"问题在于,"张志军按下遥控器,下一张幻灯片显示出银行流水,"他的遗产不见了。"
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寂静,只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嗡嗡声。文晶晶的指尖停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字;许嵩明不知何时坐首了身体,手指轻轻敲打着下巴;刘小军的钢笔尖在记事本上洇开一小片墨迹;赵雪晴不自觉地咬住了下唇。
"什么叫'不见了'?"黄少良打破沉默,他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实验室特有的冷静,手上还在无意识地转动着证物袋的密封条。
张志军调出另一组数据:"皇甫晟生前立有遗嘱,名下所有财产由妻子慕容雪、儿子皇甫轩、女儿皇甫琳继承。"激光笔的红点在幕布上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迹,"但就在他去世后的第二天..."
他停顿了一下,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上面是一组触目惊心的数字:
"他的个人账户被分37次转出共计8.2亿元;名下股票在三个交易所被全部抛售,套现19.5亿元;12处不动产在24小时内完成过户,估值超过15亿元。"
文晶晶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不可能!这么多资产转移需要层层审批,至少要一周时间!"
"更诡异的是,"张志军的声音变得更低沉,"在资金转移完成的同一天,他的妻子慕容雪、儿子皇甫轩、女儿皇甫琳全部失踪。"
许嵩明突然开口:"监控呢?"
"别墅区的监控显示,三人当天都没有离开过家门。"张志军调出监控截图,"但小区大门的摄像头拍到了一辆黑色奔驰S600在凌晨3点17分离开,车牌号是皇甫家的。"
"车里是谁?"
"看不清。"张志军摇头,"车窗贴了防窥膜,而且..."他切换到另一个画面,"这辆车两个小时后在城东报废车场被焚毁。"
刘小军皱眉:"法医确认过死者是皇甫晟本人吗?"
"确认过。"张志军点头,"指纹、DNA都匹配,确实是自然死亡。但是..."他环视众人,"一个刚死的人,他的遗产怎么会像长了腿一样自己跑掉?"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赵雪晴突然举手:"我能查一下资金去向吗?"
张志军点头示意,文晶晶立即将笔记本电脑转向她。赵雪晴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三块显示器上同时跳出不同的数据窗口。她的眉头越皱越紧,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资金流向显示,"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发颤,"这笔钱被分批转入开曼群岛、维尔京群岛的多个空壳公司,最终汇入瑞士苏黎世的一家私人银行。"她调出最后一个页面,"账户持有人信息被256位加密,需要至少48小时才能破解。"
罗小伟突然拍桌:"这他妈不就是抢劫吗?"
"比抢劫更麻烦,"张志军沉声道,"因为所有手续都是合法的。银行提供了完整的授权文件,包括皇甫晟亲笔签名的委托书。"
"死人怎么签名?"黄少良敏锐地指出。
"这就是问题所在。"张志军从档案袋里取出一份文件,"公证处提供了视频证据,显示皇甫晟在死亡前一天亲自到场办理了这些授权手续。"
许嵩明突然站起身,走到幕布前仔细端详那份授权文件:"遗嘱是什么时候立的?"
"死亡前一天。"张志军回答,"和授权文件是同一天。"
许嵩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太巧合了。"
就在这时,李博文匆匆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张队,你们得看看这个。技术科对皇甫晟的死亡现场照片做了增强处理,在床头柜上发现了这个。"
他将照片投影到幕布上。经过图像增强后,可以清晰地看到床头柜上除了药瓶外,还有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小瓶,瓶身上隐约可见"T-"开头的标签。
"这是什么?"罗小伟凑近屏幕。
李博文推了推眼镜:"根据形状判断,像是某种药剂。需要实地勘察才能确定。"
张志军立即起身:"所有人准备,一小时后皇甫家别墅集合。黄少良带现场勘察组,刘小军负责尸检复核,文晶晶和赵雪晴追踪资金流向,许嵩明分析嫌疑人心理画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所有人:"记住,我们要找的不是一个死人,而是消失的40亿遗产,和三个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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