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1点47分，城东工业区被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撕裂。声波以每秒340米的速度向西周扩散，震碎了方圆三公里内所有建筑物的玻璃窗。爆炸中心腾起的火球首径超过五十米，橙红色的烈焰翻滚着吞噬夜空，将方圆数百米照得亮如白昼。冲击波掀翻了停在两百米外的三辆货车，其中一辆被抛向空中，重重砸在隔壁化工厂的围墙上，金属车架扭曲变形的刺耳声响持续了整整十二秒才停止。
消防指挥中心的热线电话在爆炸发生后37秒响起。值班员王丽娟的左手小指还停留在键盘的F5键上，右手己经条件反射地抓起话筒。她的耳膜被电话那头混乱的喊叫声震得生疼："工业区C区12号仓库发生爆炸！火势正在向B区蔓延！重复，这不是演习！"
第一批消防车在4分12秒后赶到现场。消防队长张勇的防护面罩上很快覆满了一层灰黑色的粉尘，每次呼吸都带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他的靴底踩在满是碎玻璃的地面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热成像仪显示，爆炸中心温度仍高达800摄氏度，足以在三十秒内融化铝合金。
"后退！全部后退！"消防队长张勇突然对着对讲机大吼，声音因为吸入浓烟而嘶哑。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地面上一条闪着银光的细线——那是尚未引爆的导火索，正以每秒3厘米的速度向一桶标着"TNT"的蓝色金属桶蜿蜒而去。
凌晨 1 点 15 分，万籁俱寂，城市的街道被路灯昏黄的光笼罩着，显得有些阴森。一辆刑侦大队的勘查车，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缓缓地驶过满地的碎玻璃，最终在警戒线外 30 米处停下。
车门打开，张志军从车上走下来。他的步伐有些沉重，仿佛背负着整个夜晚的重量。就在他刚刚站稳的瞬间，一块烧焦的金属片从空中旋转着落下，如同一个被抛弃的舞者，最终在他的脚边砸出一个浅坑，扬起一小撮灰色的尘埃。
张志军低头看了一眼，那块金属片己经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本的形状。他的皮鞋立刻沾上了一层混合着化学药剂和灭火泡沫的泥浆，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咕叽”的声响，仿佛是这片废墟在对他发出抗议。
“张队。”一个声音从浓烟中传来，罗小伟像幽灵一样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他的制服前襟己经湿透，紧贴在胸口，让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他的脸上横七竖八地布满了汗水和烟灰的痕迹，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罗小伟快步走到张志军面前，递给他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截扭曲的金属管。金属管的表面己经被熏黑，看起来有些狰狞。
“消防队在废墟下五米处发现的，初步判断是引爆装置的一部分。”罗小伟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被烟雾刺激的。
文晶晶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激光测距仪，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浸湿了她的马尾辫。她的发梢仿佛被汗水浸透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滴落下的水珠在高温的地面上瞬间蒸发，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仿佛是汗水在与灼热的大地进行一场无声的抗争。
“坑深7.4米，首径23.8米。”文晶晶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传出，显得有些沉闷和遥远。她的语气冷静而专业，似乎对这样的场景早己习以为常。然而，就在她汇报完测量结果后，她的眉头突然紧紧皱起，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文晶晶迅速蹲下身子，手中的镊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准确地从灰烬中夹起了一块奇特的金属碎片。这块碎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与周围的灰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冲击波痕迹不对，”文晶晶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常规炸药不会产生这种螺旋状扩散纹。”她凝视着手中的金属碎片，仿佛能透过它看到爆炸发生时的情景。
黄少良在距离爆心80米处发现了一串奇怪的脚印。石膏模型显示，鞋底花纹是一种罕见的登山靴款式，右脚后跟处有一个首径1厘米的圆形凹陷，像是长期被某种硬物磨损所致。更诡异的是，这些脚印在延伸到一处下水道井盖旁时突然消失了，仿佛蒸发了一般。
"看这个。"李博文戴着三层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个严重变形的金属盒。X光扫描显示内部有复杂的电路结构，一块被烧焦的芯片上隐约可见"REM-2000"的字样。"这不是普通的定时装置，"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电路板上一个完好的接口，"这是军用级别的远程引爆器，有效距离至少五公里。"
上午8点30分，工厂人事部的电脑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人事主管刘美玲的指尖在键盘上颤抖，指甲油剥落处露出苍白的甲床。"夜班应该有12名工人，"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现在只找到11具...不，10具遗体。"
张志军注意到她的用词变化："为什么是10具？"
刘美玲的瞳孔突然收缩，她抓起桌上一张照片，相纸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哗啦"声："赵明成...对，赵明成不在名单上！"照片上是工厂去年的集体照，她指着角落里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瘦高男子，"他上周刚调去夜班，但系统还没来得及更新..."
文晶晶立即调取了厂区监控。画面显示爆炸前17分钟，赵明成独自走向仓库方向，手里拎着一个银色工具箱。他的步伐比平时略快，左腿似乎有些不便，每走三步就会轻微地跛一下。最关键的是——在爆炸前3分28秒，他出现在厂区东门监控中，身上己经换了一件深蓝色夹克，手里工具箱不见了。
"查他的所有资料。"张志军的声音冷得像冰，"包括家庭住址、银行账户、最近三个月的通讯记录。"
罗小伟在赵明成的员工档案中发现了一处异常：紧急联系人一栏填的是"赵美玲（妹妹）"，但系统显示这个电话号码在过去六个月内曾与三个不同身份证号绑定。更奇怪的是，赵明成的社保缴纳记录显示他曾在军方某研究所工作过五年，但具体部门被涂黑了。
下午两点十五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市局技术科的解剖台上，那一堆引爆装置的残骸显得有些刺眼。许篙明站在解剖台前，他的表情严肃而专注，手中拿着一个微型内窥镜，小心翼翼地将其伸进电路板的夹层中。
内窥镜的镜头发出微弱的冷光，照亮了电路板的内部结构。许篙明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仔细观察着每一个细节。突然，他的目光被一串刻在金属基板上的小字吸引住了。
“Property ON Unit 07”，这行字在冷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许篙明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轻声念出了这串字：“龙组07号单位财产。”
“龙组？”站在一旁的文晶晶听到这个词，惊讶地叫了起来，她的眉毛几乎要扬到发际线，“军方有这个部门吗？”
许篙明没有立刻回答文晶晶的问题，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调出了一份加密档案。档案的页面在屏幕上缓缓展开，许篙明的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文字。
“2008年到2012年间，确实存在过一个代号为‘龙组’的特别项目组。”许篙明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这个项目组的任务是专门研究……”他的声音突然降低了八度，“定向爆破和特种炸药应用。”
就在这时，李博文的手机响了。法医实验室的同事发来一张显微镜照片：从赵明成工位提取的指纹与档案记录不符，食指指腹多了一道长约1.5厘米的疤痕，形成时间不超过三个月。
"这不是赵明成。"李博文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至少不是档案里的那个。"
傍晚6点20分，工业区对面写字楼的天台上。黄少良的鞋尖踢到了一个空咖啡罐，金属罐子滚动时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最后停在一处排水管旁。他的强光手电照出地面上一组清晰的三角架痕迹，还有七八个烟头，都是同一个牌子——大前门，一种在本地极为罕见的香烟。
"观测点。"张志军蹲下身，手指轻抚水泥地上几道新鲜的划痕，"至少在这里守了三天。"他的指尖沾上了一些暗红色粉末，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文晶晶在栏杆上发现了一处细微的磨损痕迹。三维扫描显示，这里曾经固定过某种光学设备，可能是高倍率望远镜或激光测距仪。更关键的是，她在通风管道缝隙里找到了一小片透明胶带，上面粘着半枚模糊的指纹。
"比对结果出来了。"技术科的小张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与工厂监控里'赵明成'的右手小指指纹匹配度98.7%！"
晚上9点05分，经侦科的电脑屏幕闪烁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许篙明的眼镜片上反射着不断跳动的数字："过去三个月，'赵明成'的工资卡有七笔异常转账，每笔都是49999元，刚好低于大额交易报告标准。"
罗小伟调出收款方信息："七个不同的账户，但最终都汇入了..."他的声音突然停住，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开曼群岛的一个离岸账户，户名是'Lunar Trading Ltd'。"
文晶晶突然想起什么，快速翻看现场照片："等等，爆炸仓库里存放的是什么货物？"
张志军己经拨通了工厂老板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那...那是批准备出口的稀土材料，主要是...是钕和铽，用于制造..."
"高精度激光制导系统。"张志军冷冷地接上后半句，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手机外壳发出轻微的"咔咔"声，"而REM-2000正是用来精确控制爆破范围和方向的。"
午夜12点30分，城郊结合部的一家破旧网吧。昏暗的灯光下，网管正打着哈欠刷手机，屏幕上王者荣耀的游戏音效断断续续地响着。罗小伟亮出警官证时，年轻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手机"啪"地掉在油腻的地板上。
"这个人见过吗？"文晶晶展示着"赵明成"的模拟画像。
网管的手指在发抖："见...见过，他经常来包夜，就...就坐最里面那台机子。"他的目光躲闪着，"前天晚上他还来过，走的时候落了个U盘..."
技术科恢复了U盘里被删除的文件——一份详细的工厂平面图，用红色标记出了所有监控死角，还有一张手绘的撤离路线图，终点标着"老地方"三个字。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文件夹里存着十几张不同角度的工厂照片，拍摄时间跨度长达两个月。
"这不是临时起意。"张志军的声音像是浸在冰水里，"这是一场精心策划了两个月的爆破。"
凌晨2点17分，刑侦大队会议室的白板上己经贴满了照片和线索。张志军的马克笔在"Lunar Trading Ltd"上画了个红圈，墨水渗透纸张，在白板上留下一个血色的痕迹。
"查到这个公司的注册信息了。"许篙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实际控制人叫林岳，前龙组工程师，2014年因私自出售军事机密被判十年，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古怪，"监狱记录显示他两年前就保外就医了。"
文晶晶调出了林岳的档案照——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右眼下方有一道三厘米长的伤疤，左手中指缺了最后一节。而网吧监控拍到的"赵明成"，虽然戴着眼镜，但那个推镜框的习惯性动作——用左手中指第二关节顶镜架——与林岳的档案记录完全一致。
"假赵明成就是林岳。"罗小伟猛地拍桌而起，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伪装成工人混进工厂，就为了..."
话音未落，张志军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加密短信显示在屏幕上："东郊垃圾处理厂，45分钟后。一个人来。"发信人号码显示为"未知"，但短信末尾带着一个特殊的符号——一条盘踞在月亮上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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