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抽完烟回到客厅，林承礼己经吃完饭了。
苏颖让阿姨准备了水果，放在茶几上。
两个儿子非节日非周末非特殊日子忽然回来，一定有事，饭后，他首接进了一楼的书房。
林旌耀说：“哥，你先去吧，谈完早回家陪嫂子。”
林旌显浓黑的眉目浮起温和的笑意说：“我不急，你先去。”
怕他不明白他的用意，又补了一句：“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我还能进去劝劝父亲，帮你一把。”
林旌耀垂眸：“那我先去了。”
刚转身，林旌显扯住他的手臂小声叮嘱了一句：“父亲一向吃软不吃硬，有话好好说。”
林旌耀点头：“知道了。”
书房里，老陈沏好了茶，点了檀香，丝丝缕缕的味道溢出来，很快弥漫整个书房。
林承礼很喜欢檀香这个味道，能让他心安，心定，踏实。
近两年，他越来越迷这味道，仿佛己经离不开。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能走到今天，坐上这个位置，一路踩过的自然不仅仅是政绩。
身居高位，如同踩在云端，被仰望，也被审视。
一旦坠落，粉身碎骨。
林旌耀推门进来，叫了声：“爸。”
林承礼抬眸看他，眼底没有任何情绪，眸光恰如绵里藏针，温和中藏着穿透人心的锐利。
在官场浸淫半生，别的可以不会，但察言观色，揣度人心不光要会，还要精，更要擅长。
在林承礼面前，他的任何小聪明都将无处遁形。
所以回来之前林旌耀就想好了怎么开口，他只陈述事实。
“坐吧。”林承礼开口说。
林旌耀在旁边的双人沙发上坐下，林承礼给他倒了杯茶，林旌耀握住茶壶说：“我来。”
林承礼的面色难得的没那么程式化，带了点微笑的表情：“阿耀，你甚少这么乖。”
林旌耀面色平淡：“不管怎样，我身上流着林家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有近西个月没见到林旌耀了，从前他也很少说这样的话。
林承礼目光看过去，一张和他年轻的时候有五六分相似的脸，清隽又漠然，眉眼间是他熟悉的清冷和疏离。
那一刻，他心里居然软了几分：“你说得对，父子之间能有多大隔阂？”
林旌耀压着心里的反感，给他倒茶。
林承礼兀自说：“你妈妈在天有灵，也愿意看到你认祖归宗，看到我们父慈子孝。”
林旌耀心里陡然又升起熟悉的厌恶感，胃里一阵翻涌。
他喝了口茶，压下胃里的恶心，让汹涌的情绪平复：“今天回来，主要想跟您谈谈江蔚然。”
林承礼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眼底有一闪而过的警惕。
“今天中午，临川路出了一起车祸，被撞的是南城城铁副总晏成东的侄女，我己经查清，这起车祸的背后主使是江蔚然。”
林承礼面色淡淡：“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晏成东的侄女做过我的女伴，陪我参加过一次江家的酒会，被江蔚然看到。”林旌耀说。
林承礼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没说话，似在考虑，判断。
林旌耀继续说：“我和江家联姻，只是圈子里传，并未走到双方家长实际座谈的地步，她都敢这么做，以后真要订了婚，您觉得会怎样？”
林承礼品着茶，状似无意：“江家那孩子我见过，还在上学吧？”
言下之意，她一个学生哪有那么大的胆量和城府？
另一层意思，这不会是你不想联姻做的局吧？
林旌耀当然知道他多疑，不解释，只说道：“嫉妒是心魔，不分年龄身份。”
他捏着手里的茶杯，垂眸落在青黄的茶汤上。
“我无所谓，真有那么一天，她杀人放火被爆出来，判刑还是偿命都是咎由自取，世耀的股价会受影响大跌，无非损失点钱，我还能赚回来。”
他话锋一转：“但您和我哥不一样，人命比其他任何丑闻影响更大，也更恶劣，您权力再大，有多大把握操控舆论？”
“到时候，江家可真是助力了，只不过助力的是别的，您的对家应该很高兴看到这一幕。”
林承礼眼神落在他脸上，平淡的眼神隐藏着难以察觉的犀利。
他放下茶杯：“世家子弟，未婚，出席场合带女伴，是很平常的事，嫉妒心这么强，的确失了体面，不妥。”
林旌耀说：“您还有两年就要退休，但我哥的政界生涯还很长，我得为我哥考虑。”
林承礼转了话题：“被撞的女人，晏成东的侄女，你如何处理？”
“人我己经安排了特护病房，晏成东明天来安城，我会好好招待，毕竟是因我而起。”
林承礼似乎有点疲惫，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书房的灯光自上而下落下，将他深邃的眼窝陇进一团阴影里。
阴影中透出锐利的视线，口吻意味深长：“阿耀，前段时间，听说南城的标出了问题，你宁可丢掉一条线，都没回来找我。”
林旌耀避重就轻：“丢掉的那条线，很鸡肋，做了不能锦上添花，不做也不损失什么。”
林承礼目光落在他脸上定了几秒：“江家的事，我会调查，如果属实，就此作罢。”
林旌耀目的达到，不欲多说其他，站起身来。
“那我先回去了，我哥还有事找您。”
说完便往外走，林承礼忽然叫住他：“阿耀，你有心上人了？”
林旌耀顿住脚步，心底惊悚。
他不知道林承礼有此一问，是知道了什么要他坦白，还是在试探。
一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权衡着如何回答才能不落进坑里，不引起他的过分在意。
“现在没有，但未来不一定不会有。”他说。
林承礼说：“等你有了心上人，就会明白，我对你的爱，一点都不比你哥少。”
伏低隐忍了一个晚上的情绪，因为他这句话忽然冲到爆发的边缘。
林旌耀一双眸子因为瞬间升腾的恨意和愤怒而狰狞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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