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姜老太相处了三十多年，姜青山还是很了解姜老太的为人，若不是真的有这件事，这个时候姜老太绝不可能就这么几句话就完了。
而是冲过来打人了。
“阿娘，小六才刚刚回来，你怎么能这么做？”
姜青山悲从中来，这个家里，他到底算什么？连要用自己女儿去换粮的事情都不与他商量。
他深知姜老太不喜欢他们这一房，可这些年他为家里当牛做马，就为了姜老太能一碗水端平。
到头来，她居然想要卖他的女儿。
“我怎么做了？”姜老太耷拉着的眼皮一下抬了起来，眼中冒着火气，拔尖了声音：“为了一个就知道吃的赔钱货……”
姜青山猩红的双眼带着愠怒扫过去，吓得姜老太把接下去的话全部吞了下去。
慢了半拍的姜老太反应过来，她凭什么怕姜青山，伸长脖子就朝姜青山就凶过去，“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还想吃了我成，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大家快来看看啊，儿子要打死娘了。”
小贱人，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姜青山死死攥紧拳头，打死姜老太他不能做，只能把目光看向了一旁沉默的姜老头，痛心疾首的问：“阿爹，这事你也默许了？”
姜也睁开眼看了过去，俗话说，有了后娘，就会有后爹。
姜老头被姜青山质问的有些不自在，涨红着一张脸起身，“我看那丫头就是被那老槐树吊糊涂了，你娘怎么可能拿她去换粮食，你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糊涂啊……”
姜青山冷笑一声，从小到大，但凡他有一点做的不合他们心意，老两口就用这句话来堵他的嘴。
“这些年，我为家中当牛做马，还不够吗？她想换粮食，怎么不拿自己去换啊。”
姜老头懵了，老大这话是什么意思？让老婆子去换？
这么丢人的事情，怎么能做？
他的脸一瞬间就红了起来，“你你你……她是你娘！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姜青山在村里出了名的孝顺，从不会与爹娘红脸，这件事，老两口确实做的过分了。
村民们看姜老太的目光变了又变，虽然是后娘，可也不能这么做吧，这是把脸落在村里了，没带出来？
非常时期，有人卖孩子，一方面为了家里能有口吃的，另一方面也算为那孩子谋一条生路。
那老鳏夫都西十好几了，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里送，姜也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啊！
果然，后奶就不存在隔代亲，还有可能是黑心烂肝的。
那老鳏夫也是个不要脸的，自己是个什么德行难道不知道？
自己都养不活的人，居然还要跟人交换，打的什么龌龊心思谁不知道。
“大哥，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娘也是为了大家，她和我们也没有感情，换了粮，大家都有吃的，你这一房有多少张嘴等着吃，你难道不知道。”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姜老三这个时候沉不住气了，这话说的也忒难听了。
这不是等于叫他老娘去伺候那老鳏夫，他可是读书人，老娘去做了这种事情，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姜青山气笑了，“我们这一房要吃多少不用你姜老三操心，你要是觉得不够吃了，拿你女儿去换啊。”
好吃懒做，遇事只会往后躲的黑心货。
姜也心道，这个便宜爹虽然孝顺，也没有那么愚孝。
姜青松拉下脸，怒斥道：“小芳才几岁啊，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那小六怎么能和小芳比，小芳可是亲孙女。
“啧啧啧，你听听你说的这还是人话吗？你闺女今年十西了，比我闺女还大一岁呢，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姜青山真的是服了这帮老六了，棍子不落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痛。
姜青松一噎，老大这嘴今天像是淬了毒一样，逮谁毒谁。
沈氏轻轻拍着怀中的人，眸中墨色流转，轻飘飘的落下一句，“既然两个孩子年纪小，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我看三弟妹也是风韵犹存，配那鳏夫刚刚好。”
沈氏的话犹如一声惊雷，将众人劈得外焦里嫩。
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风风风风风……风韵犹存？
在场的人不由自主打量起了小吴氏，心里都有些赞同沈氏的话了，确实风韵犹存。
出来半个月了，其他人都瘦了的有点脱形，倒是小吴氏比在村里苗条了一点，比之前好看了许多。
各种目光一落，小吴氏浑身不自在，赶紧躲到了姜秋水的身后，嘤嘤嘤就啜泣了起来。
“相公，大嫂她……这么说，我活着还有什么脸面……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就找准了目标，准备撞树寻死。
沈氏翻了个白眼，“要死你就死远点，免得让人救回来，你还能继续祸害家里人。”
小吴氏脚步一顿，死也不是，不死也不是，望着自家丈夫，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沈氏分明是存心的，让她下不来台，刚刚姜也要死的时候，沈氏可不是这样说话的。
姜老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大房这两个说话实在太不像话了，“够了，什么死不死的，还嫌事不够丢人吗？”
沈氏起身，走到小吴氏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甩了小吴氏两嘴巴。
“小六是我亲闺女，若是有人敢打小六的主意，下次就不是吃巴掌的好事了。”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姜家大房的还没从那一幕反应过来，他们娘居然动手打人了。
“我的天，大嫂，你这是做什么？”姜老三惊声尖叫。
小吴氏后知后觉才发现沈氏居然打了她两巴掌，尖叫着就要冲过去挠沈氏。
沈氏身个高，抬脚就把人踹了回去。
姜老三又惊，“天啦，媳妇，你怎么样？”
姜老太被气的不轻，沈氏这哪里是打小吴氏的脸，这分明是打她的脸。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沈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了？”
沈氏没有回姜老太，回到姜也的身边，“她撺掇阿娘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该打吗？”
姜也往沈氏怀中拱了拱，她真的是太久太久没有见到人类了，久到她都忘记了人类身上原来是这般的温暖，这般的让人迷恋。
“阿娘。”
姜也声音闷闷的，带上了几分哽咽，面前的沈氏瘦的让人心疼，她抱的时候都不敢太用力。
可这个时候，她却为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有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沈氏抬手擦掉姜也的眼泪，“小六不怕，娘会一首在你的身边。”
说完这话，沈氏把姜也拉起来，“阿娘，小六饿了，想要吃面饼。”
她出去找的东西，早就不知道落在哪里了，只能找姜老太要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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