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拍打在苏晚晴脸上,混合着廉价化妆品被冲刷开的痕迹,狼狈不堪。
她顾不上了,心底那点扭曲的希冀像救命稻草一样支撑着她,催促着她奔向那座她曾经逃离、如今却视为唯一救赎的山顶庄园。
她凭着前世的记忆,绕开了庄园正门森严的守卫,找到了一处相对偏僻、被茂密蔷薇覆盖的侧墙缺口——那是她前世为了偷偷溜出去透气无意中发现的秘密通道。
湿滑的泥泞弄脏了她廉价的裤子和鞋子,尖锐的花刺划破了她的手臂,火辣辣地疼。
但这些痛楚,比起心底那噬骨的悔恨和即将见到厉烬的、带着恐惧的期待,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像一只落水的老鼠,跌跌撞撞地穿过精心修剪却因雨水而显得冷冽的花园。
终于,她看到了那扇巨大的、擦拭得一尘不染的落地窗。
窗内,温暖的光线流淌出来,与窗外阴冷的雨幕形成天堂地狱般的分割。
苏晚晴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看到了。
落地窗内,是那个她无比熟悉的、宽敞明亮、奢华得令人窒息的书房延伸出去的阳光房。
厉烬就在那里。
但他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永远坐在宽大皮椅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寒气的冷峻帝王。
他坐在一张舒适的藤编休闲椅上,姿态是苏晚晴从未见过的放松。
他微微侧着身,目光专注地、甚至是……虔诚地,落在旁边一张铺着柔软羊绒毯的躺椅上。
躺椅上,安静地倚着一个女孩。
温瓷。
苏晚晴的脑子里瞬间炸开了这个名字。
温瓷穿着质地柔软的米白色家居服,长发柔顺地披散着,侧脸线条干净柔和。
手里捧着一本书,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灯光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她像一幅精心绘制的静物画,宁静,安然,与世无争。
而厉烬,那个苏晚晴记忆中眼神永远像淬了冰的男人,此刻的目光却柔软得不可思议。
那是一种苏晚晴穷尽前世今生都未曾得到过的眼神——专注、珍视、带着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守护。
他仿佛不是在看着一个人,而是在凝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一件需要倾尽所有去呵护的易碎品。
苏晚晴甚至看到厉烬的嘴角,带着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那抹笑意,如同寒冰乍裂后露出的一线暖阳,刺得她双眼生疼。
苏晚晴浑身冰冷,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又被瞬间点燃成滔天的妒火。
她像个被遗弃在冰天雪地里的幽魂,隔着冰冷的玻璃,窥视着另一个世界里的温暖天堂。
那是她从未拥有过的温柔!是她前世费尽心机、骄纵任性、甚至故意挑衅都未曾换来过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柔软注视!
厉烬对她,永远只有冰冷的掌控、无声的施舍、和深不见底的占有欲。
何曾有过这样……这样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般的轻怜蜜爱?
“呵……呵呵……”破碎的、带着哭腔和浓浓自嘲的笑声从苏晚晴喉咙里溢出,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以为她逃离的是禁锢,原来她逃离的,是她永远无法企及的、只属于别人的温柔港湾!
巨大的失落、被背叛的愤怒、以及深入骨髓的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理智。她再也无法忍受!
“厉烬——!”
一声凄厉、绝望、带着所有不甘和悔恨的尖叫划破了花园的寂静。
苏晚晴像疯了一样扑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沾满泥泞的手掌重重拍打在冰冷的玻璃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厉烬!是我!苏晚晴!我回来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看看我啊!”她涕泪横流,脸上被雨水和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精心打扮的妆容早己糊成一团,只剩下绝望的狰狞,
“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该离开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后悔了!我好后悔啊厉烬!求求你……”
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拼命拍打着玻璃,试图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
窗内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厉烬的动作,在苏晚晴尖叫的瞬间,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那绝不是苏晚晴期待中的反应——不是震惊,不是错愕,更不是一丝一毫的动容。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他的目光,依旧牢牢地、专注地锁在温瓷身上。
仿佛窗外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是远处传来的一声无关紧要的犬吠。
温瓷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扰,捧着书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眉心几不可察地轻蹙。
厉烬周身那刚刚因温瓷而柔化的气场,瞬间冻结,一股比窗外寒风更凛冽的煞气无声弥漫开来。
然后,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低沉、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扰后的不耐,仿佛在处理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垃圾。
“这是谁放进来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玻璃,落在苏晚晴耳中如同惊雷。
“扔出去。”
三个字,冰冷无情,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没有一丝……认出她的迹象。
仿佛她只是一个误闯入禁地的、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下一秒,不知从哪里迅速闪出的两个黑衣保镖,面无表情地架住了还在拼命拍打哭喊的苏晚晴。
“厉烬!你看看我!我是苏晚晴啊!我……”苏晚晴拼命挣扎,声音凄厉绝望。
保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捂住她的嘴,毫不怜惜地将她向后拖去。
苏晚晴被彻底拖入了冰冷的雨幕中,保镖的手像铁钳一样禁锢着她。她最后看到的,是厉烬重新坐回椅子,目光依旧胶着在温瓷身上,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阳光房里,岁月静好,只有他和他的珍宝。
而她,苏晚晴,那个曾经也被他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此刻像一个被彻底丢弃的垃圾,狼狈地消失在庄园的阴影里。
冰冷的雨水灌进她的口鼻,也浇灭了她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不切实际的希冀。
原来,她不仅回不去了。
原来,她连让他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个充满了“禁锢”与无上钱权的天堂……早己有了新的、被温柔以待的主人。
而她,连嫉妒的资格,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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