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盯着手机屏幕上赵文博发来的地址，指甲在手机壳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深巷尽头的老居民楼外墙爬满常春藤，二楼窗户透出幽蓝的光，像只不眨眼的电子眼——那是黑客陆川的窝点。
她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包里的优盘。
里面存着顾天泽近三个月的资金流水，是她趁顾承渊开会时，用他落在书房的指纹膜开了保险柜。
这招够险，但谁让顾天泽上周找人黑了她公寓的监控呢？
总得先揪出那条藏在阴影里的蛇。
敲门声响了三声，门后传来机械音：“报暗号。”
“赵文博说，你喜欢喝冰美式加双份浓缩。”林小婉对着猫眼扬了扬手里的咖啡袋，“外加一份提拉米苏，刚从蓝山烘焙买的。”
门“咔嗒”开了条缝，露出半张苍白的脸。
陆川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指尖还沾着黑色机油——显然刚拆过什么硬件。
他扫了眼咖啡，又扫了眼她，才侧身让开：“进来别碰任何设备，碰坏了赔不起。”
房间比林小婉想象中整洁。
靠墙摆着六台显示器，屏幕上滚动着绿色代码；窗台上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七个空咖啡罐，每个都贴了日期标签。
陆川坐回转椅，转了半圈面对她，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脆响：“说吧，顾太太找黑客能有什么事？查老公出轨？”
“查顾天泽的监控系统。”林小婉把优盘推过去，“他最近在顾氏各个会议室装了微型摄像头，连我办公室空调出风口都有。我要你黑进他的云服务器，把三个月内的录像调出来。”
陆川的手指顿住了。
他摘下黑框眼镜，用衬衫下摆擦了擦，重新戴上时眼神冷了几分：“顾天泽的安保系统用的是暗网买的防火墙，我破解一次最少要五十万。而且——”他指了指墙上的“免责声明”，“暴露我身份的话，你会在明天的财经新闻里看到顾氏股价跌停。”
林小婉从包里掏出支票簿，唰唰写下数字推过去：“一百万，预付一半。”她望着陆川瞳孔微微收缩的样子，笑了，“我知道你两年前帮慈善机构黑过人贩子的数据库，赵文博说你最恨以强凌弱。顾天泽上个月让工地欠薪，害三个工人跳楼，其中一个女儿和你资助的孤儿院孩子同岁。”
陆川的喉结动了动。
他抓起支票看了眼，又扔回桌面：“明晚十点，带个空硬盘来。”转身时，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出去时把门锁好。”
三天后，林小婉在公寓阳台拆开陆川给的加密文件。
月光透过纱帘落在电脑屏幕上，她的指尖在触控板上翻飞，当“顾天泽 周铭轩 对赌协议”几个字跳出来时，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周顾问最近对新能源项目很感兴趣？”两天后的例会上，林小婉端着咖啡杯晃到周铭轩身后，“我昨天看了份报告，说氢能储能项目能让顾氏股价涨百分之三十。”她故意把“氢能”两个字咬得很重，余光瞥见周铭轩的钢笔尖在会议记录上戳出个洞。
当天深夜，林小婉的手机在枕头下震动。
陆川发来的监听录音里，周铭轩的声音带着讨好的笑：“顾少，林小姐今天提的氢能项目有问题，我查过，那公司是顾承渊的暗桩……”
“啪”的一声，林小婉按下暂停键。
她望着窗外顾氏大厦的霓虹，把录音和对赌协议截图打包，匿名发到了顾承渊的私人邮箱。
末了又补了句：“顾总，明天董事会穿得帅点，有人要送你大礼。”
“最近总半夜敲键盘，手都磨出茧了。”顾承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林小婉吓了一跳，电脑差点砸到脚。
他不知何时进了书房，倚着门框，衬衫第三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的形状，“查账查到凌晨三点，顾太太很闲？”
林小婉关掉电脑，转身时故意撞翻他手里的茶杯。
温水溅在她手腕上，她却盯着他眼里的探究不放：“顾总查岗？”见他不说话，她咬了咬嘴唇，“我找人黑了顾天泽的监控，拿到他和周铭轩的对赌协议。匿名发你邮箱的是我，怕你嫌我多管闲事。”
顾承渊沉默了。
月光从他背后漫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林小婉脚边像道温柔的枷锁。
他伸手摸了摸她发顶，指腹蹭过她耳后新冒的痘痘：“下次别匿名。”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办公室的指纹锁，早就改成你的指纹了。”
林小婉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刚要说话，顾承渊的手机在茶几上炸响。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峰一挑：“顾天泽要开紧急董事会，说有我滥用职权的证据。”他替她理了理乱发，眼底翻涌着暗潮，“顾太太，该去给某些人上堂数学课了——算算账，算清谁才是顾氏的主人。”
董事会的长桌擦得能照见人影。
顾天泽踩着十一点的钟点推门进来，西装口袋里露出半沓文件，活像只开屏的孔雀。
他扫了眼主位上的顾承渊，又扫了眼旁边的林小婉，冷笑：“顾总，先看看这个——你往慈善账户打了八千万，这叫为公司谋利？”
“顾二少记性不太好。”林小婉翻着手机站起来，“上个月你让周顾问签的对赌协议，说氢能项目亏了由你兜底。可周顾问转头就把消息卖给了做空机构，现在顾氏股价跌的钱，够买十个慈善图书馆了吧？”她点开投影，周铭轩和顾天泽的对话在墙上炸开，“需要我播放完整版吗？包括你让张叔买通记者，明天要发的‘顾承渊私吞善款’通稿？”
会议室陷入死寂。
顾天泽的脸白得像墙皮，手指死死抠着桌沿，指节泛青。
周铭轩的领带歪到锁骨，喉结动了动，最终垂下头。
“散会。”顾承渊的声音像块压舱石，“顾二少，财务审计部的人在楼下等你。”
林小婉看着顾天泽摔门而去的背影，摸出包里的手机。
屏幕亮着，有条未读短信，号码陌生：“林小姐赢了一局，但别高兴太早——有人比顾天泽更想让顾承渊下台。”
她捏紧手机，抬头时正撞进顾承渊的目光。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像在接一片随时会化的雪。
林小婉把手放上去，掌心的手机还在发烫，像颗埋在春天里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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