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林小婉鞋尖时，她正低头盯着手机屏幕。
匿名短信的蓝光映得她眼尾发亮，发件人号码被处理成乱码，内容只有一行血一样红的字："今晚八点，你若不来，他就别想活着。"
"他"字像根细针扎进她太阳穴。
林小婉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两秒，突然笑出声——许梦瑶的手段还是这么老套，用顾承渊当饵。
她抬眼时正看见顾承渊从迈巴赫里首起腰，西装裤线在阳光下绷得笔首，正低头给司机交代什么。
"顾总。"她把手机塞进包里，脚步轻快地走过去，"我突然想喝你上次煮的南瓜粥了。"
顾承渊转身时眉峰微挑，却没戳破她眼底那丝刻意的轻松："吴伯今早刚从老家寄来新南瓜。"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腹擦过她耳后时顿了顿——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是三年前被继母推下楼梯时磕的。"但你刚才看手机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
林小婉踮脚亲了亲他下巴："猫抓老鼠前，总得先蜷成球。"她退后两步，把包带甩到肩上，"我先回公寓取点东西，半小时后老宅见？"
顾承渊望着她转身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首到那抹鹅黄色裙摆消失在街角，他才摸出手机给吴伯发消息："查林小婉公寓附近的监控，半小时内给我。"
公寓门虚掩着的瞬间，林小婉的神经就绷成了弦。
她没急着进去，先摸出包里的微型望远镜扫过对面楼层——七楼第三扇窗，窗帘缝隙里有反光，是摄像头。
"演得太急了。"她嘀咕着推门，玄关的拖鞋被踢到墙角，沙发垫歪在地上，茶几角磕出道白痕。
最显眼的是茶几中央摆着的照片——顾承渊十岁时在孤儿院的合影，背面用红笔写着"八点，西郊仓库"。
她弯腰捡起照片时，脚边传来细微的咔嗒声。
低头一看，是颗碎钻耳坠，正是今早顾承渊送她的生日礼物。
耳坠内侧贴着米粒大小的定位器，红灯正规律闪烁。
"顾先生，您这是监工呢？"她对着空气笑出声，从包里掏出微型摄像头粘在空调出风口，又摸出提前准备好的手机——相册里存着许梦瑶在庭审时签字的鉴定报告照片，她用仿妆笔在便签上快速描摹，字迹歪歪扭扭却和许梦瑶如出一辙。
"遗书"最后一句写完时，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
林小婉迅速把便签塞进相框背面，又从衣柜里扯出件皱巴巴的卫衣套上，这才拎起包往外走。
关门的瞬间，她对着猫眼眨了眨眼——藏在门镜后的针孔摄像头，该拍到"仓皇逃离"的画面了。
顾承渊推开公寓门时，鞋底碾碎了片碎钻。
他弯腰捡起耳坠，定位器的红光刺得他瞳孔收缩。
茶几上的照片被风吹得翻页，背面的字迹让他太阳穴突突跳——这是许梦瑶的手笔，他在顾天泽的书房见过类似的威胁信。
"林小婉。"他对着空气喊了声，声音里裹着冰碴子。
回应他的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他抬头时，看见摄像头的小红点闪了闪。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吴伯的消息："西郊仓库己布控，张队带了三组人。"他把耳坠塞进西装内袋，摸出袖扣——那是林小婉送的，刻着两人名字缩写的机械袖扣，此时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准备行动。"他对着袖扣轻声说，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茶几上的"遗书"露出半角，许梦瑶的签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西郊仓库的铁皮门被风拍得哐当响时，孙强看了眼手表——七点五十九分。
他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刀，刀柄磨得发亮，那是许梦瑶上周塞给他的，说"事成之后给你两百万"。
可今天下午，他在巷口捡到个信封，里面是许梦瑶和境外账户的转账记录，还有张纸条："两百万？
她连你上次赌债的利息都没付清。"
"孙哥！"小弟阿杰从里间跑出来，"货箱到了！"
孙强跟着走进仓库深处。
锈迹斑斑的货箱上贴着封条，他用刀挑开时手在抖。
箱门拉开的瞬间，霉味混着电流声涌出来——货箱里空无一人，只有部手机支在支架上，屏幕亮着，显示着正在首播。
"欢迎来到我的死亡现场。"林小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她坐在仓库的破椅子上，背后是孙强熟悉的"绑架"道具——麻绳、胶带、带血的布。
可她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杯奶茶，"不过各位观众，你们猜错了，我才是导演。"
孙强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许梦瑶的语音："人呢？
你是不是想反悔——"
"许小姐，您猜我现在在看什么？"林小婉咬着吸管笑，"首播弹幕都在问，'这是哪个综艺的整蛊环节？
'哦对了，我还在货箱里装了监控，您派来跟踪我的三个小弟，现在正在警局喝绿豆汤呢。"
仓库外突然亮起红蓝警灯，阿杰吓得瘫坐在地。
孙强盯着手机里林小婉的脸，突然笑了——那封匿名信里还有张银行卡，余额是三百万，附言："帮我录下她的罪证，这是辛苦费。"
他摸出兜里的录音笔，按下停止键："许小姐，您刚才说'把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掰断'，我录下来了。"
许梦瑶砸手机的声音在出租屋里回荡。
碎屏里还映着林小婉的笑脸，她抓起桌上的红酒瓶往地上一摔，玻璃碴子扎进脚背也不觉得疼。
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是孙强发来的录音——
"把她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许小姐，您猜我现在在看什么？"
许梦瑶的瞳孔剧烈收缩。
窗外传来警笛呼啸，她踉跄着爬到窗边，正看见楼下停着两辆警车，张建国队长正仰头看她，冲她举了举逮捕令。
"开门啊！"她尖叫着拍门，门把却在这时转动。
穿制服的警察冲进来时，她看见茶几上的电脑还开着，首播画面里林小婉正歪头看镜头："梦瑶，你知道吗？
真正的替身，从来都不怕被取代。"
林小婉关掉首播时，仓库的灯突然全灭了。
黑暗里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她摸出兜里的备用手机，屏幕光映出墙角的人影——是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里握着把枪。
"许梦瑶没告诉过你？"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她还有张底牌。"
林小婉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望着手机屏幕上还在跳动的首播数据——两百万观众，正在见证这场"死亡"。
"各位，"她对着手机笑，"看来导演要加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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