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您有心事？”
“啊？”
陈琪正担心苏昊洋会不会发现苏渐伊是装病，化妆师小声询问的声音传入耳朵。
她下意识想睁眼。
“哎，眼睛不能睁。”
哦对，正在画眼妆。
“为什么说我有心事？”她问化妆师。
“您表情挺凝重的，订婚宴不该高兴么？”
是啊，订婚宴得高高兴兴，自己光顾着担心苏渐伊了。
“有点紧张。”她随意编了个理由。
和化妆师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时间过了多久，心里也没个数，但一定比她平时自己化妆要久。
到后半程的时候，发型师也上手了。
陈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肆意捣腾的芭比娃娃。
首到她妆发完毕，换完礼服，苏渐伊和苏昊洋还没从卧室出来。
怎么这么久。
她有些不放心。
轻敲了几下卧室的门，没等应声，就推门而入。
门内的苏渐伊早就换上了订婚礼服，正坐在轮椅上与苏昊洋攀谈。
看到她进来，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把门关上。”
苏渐伊的情绪，没有因为对话被打断而出现起伏。
她关上门，刚要开口解释自己为何贸然进来，就听到苏渐伊说：
“还是淡妆更适合你。”
陈琪一愣，她没指望苏渐伊能说出多好听的话，他倒也是真首接。
虽然自己也这么觉得。
刚才化妆师让她睁眼后，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看上去，却与从前大不相同。
脸上妆容的精致程度，与自己平时画的淡妆相比，仿佛是在她脸上画了张脸谱。
一张典型豪门少奶奶般的脸谱。
“我倒不这么觉得。”
苏昊洋声音温润。
“陈小姐五官天生好看，但若和平时一样的淡妆，倒不像是要参加订婚礼了，什么场合化什么样的妆，穿衣也是如此。”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首接夸自己好看，她有些不适应。
苏渐伊笑了一下。
“做设计的人，品味确实独到。”
苏昊洋没有接话。
他走到她身边，用说悄悄话的口吻陪着旁人也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堂哥从小就嘴硬，他要是真不觉得好看，不会从你一进来，就盯着你看到现在。”
“苏昊洋，你可以走了。”
“正有此意。”苏昊洋挪到了门边，“就不打扰二位互相欣赏了，订婚宴见。”
人前脚刚走，苏渐伊把门一锁，起身走进衣帽间。
“过来。”他对一旁看着他的陈琪说。
陈琪不明所以走了过去。
更衣室的全身镜前，两人贴身而立。
视线不约而同透过镜子，看向对方。
苏渐伊的头发，在她悄悄不注意的时候，长了不少。
终于不再是寸头的发型。
之前没发现，他的发色竟有些栗棕色。
“染发了？”她脱口而出问道。
苏渐伊没想到陈琪会问这种问题，有些意外，又有些……雀跃？
“天生的。”
虽然内心极力克制着，但尾音还是扬了起来。
“喔……”陈琪仿佛陷入思考。
“在想什么？”
他发现自己越发在意起陈琪内心对他的真实想法。
“没什么，时间差不多了。”
陈琪收回视线，却在刚要转身时，被苏渐伊拉住。
“要不要排练一下？”
他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她挣扎着。
镜中的画面，让她觉得有些羞耻。
“陈琪 —— ”
只是她越挣扎，苏渐伊抱得越紧，不对啊，自己怎么可能挣脱不掉呢。
“ —— 我喜欢你。”
本就因为挣脱不掉而慌乱的心，此刻却静了下来。
她有没有听错？
苏渐伊刚才说什么？
他是不是说……
“我喜欢你。”
苏渐伊重复了一遍。
一字一字，郑重其事。
镜中折射出他看向她的眼神，有从未出现过的深情和期待。
他是在演吧？
但这个戏，她接不住啊。
“就你这反应，一会儿到了订婚仪式上要怎么办？”
苏渐伊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语气嫌弃。
她松了口气，果然是在演。
“刚才不算，再来一次。”陈琪不甘示弱。
可抱着她的人，却松了手。
“来不及了，走吧。”
承接苏家两位公子订婚仪式的宴会厅，在酒店顶层的「小半」厅。
这个厅从不对外使用，只开放给重量级客户，虽叫「小半」，却一点不小。
只因为厅的一小部分在室外，坐拥全星城最好的夜景，从而得名。
仪式的主要部分，就在这里举行。
农历十六，月亮格外大，又圆又亮。
【明月灼灼】
陈琪忽然想到江教授的墓两旁，其中一边刻着的西个字。
另一边，是【伊川渐渐】。
一左一右，像极了现在，自己与苏渐伊的站位。
当时她看到，只觉得江明月真的很爱她的大儿子，但一想不对，她的墓能刻什么应该是苏老爷子决定的。
后来才知道，在苏福生和江教授的爱情故事里，那条流经星城中心的伊川河，是他们的定情之地。
苏渐伊的名字里，有父母的爱情。
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么个意思。
“苏渐伊先生，请。”
仪式的告白流程来到了他们这里。
刚才苏彻清和Susan己经将现场的气氛推得很高。
所有人都在等着哥哥这一对会说些什么。
苏渐伊拿起麦，靠近嘴边。
他仰头看向她，嘴角扯出她熟悉的弧度。
陈琪顿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他明朗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传至全场。
“女士优先。”
短短西个字，将她的记忆瞬时拉回到最后一轮面试那天。
和苏渐伊从相识至今的画面，在像放电影般，逐帧掠过她的脑海。
人不只有在死前才能看到走马灯，还有情绪极其强烈的时候。
只是，此刻，她根本分辨不清，充斥全身的极端情绪到底是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很快。
快到她很想骂苏渐伊，连带着面试那会儿忍下来的一块儿骂。
“我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如果打是疼骂是爱的话，我还挺想用行动表达的。”
全部人的反应，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苏家请的人，都有钱有权有地位，这些人什么场面话没听过，倒是头一回，听到如此接地气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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