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馆比苏宅更大，车子在庄园里开了一会儿，才停下。
陈琪站在阴影里抬头仰望，眼前宛如城堡的建筑，从前只在电视里见过。
“大少爷！”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来，从苏渐伊手里接过牛皮纸袋，里面是从万福堂开的药。
“这位是？”中年男子认真打量她，“陈琪陈小姐？”
他认得自己？
“你好。”她尴尬点头，“你是？”
“我是苏公馆的大管家，您可以叫我的英文名，Bob。”
“鲍勃。”她重复道。
“对！Bob！您和大少爷的事，我可都听说了。”鲍勃边领路边和她聊上了。
怎么自己和苏渐伊的关系都从星城传到英伦来了？
“这次要不是您来，大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住……”
“Bob。”苏渐伊打断道，“去准备两间客房。”
鲍勃站定，双手交握放在身前。
“两间？”
“一间给陈琪，另一间给司机。”
“您和陈小姐不是己经……”
“让你去就去。”苏渐伊再次打断他。
陈琪算是听明白了，自己和苏渐伊酒店开房的事，也没被落下，估计还传来的途中，还被添油加醋了。
“这给你。”苏渐伊从女佣手里接过小型对讲机，递过来，“这里太大，不熟悉的人容易迷路，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苏家在星城，还是低调了。
陈琪收好对讲机。
安排完人，苏渐伊独自回到房间。
几年没回来，陈设都没变，还是母亲在时，为他布置的样子。
这里承载了他年少的假期。
……“我们渐伊长大了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都行，总之不会是父亲那样的。”……
……“你父亲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童言无忌之下，他能看到母亲眼里闪烁的晶莹。
她总是维护父亲。
就连在生命的最后，都不忘留下遗言让他不要深究，让他不要责怪父亲。
他没想到，那封母亲在他坐牢时候写给他的信，竟是遗书。
看着书架上与母亲的合照，他整个人陷入悲伤。
妈，您如果爱苏福生，为什么您不快乐？您如果不爱他，又为什么会有我，会有彻清。
您又为什么自杀，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
江教授……江教授和苏老爷子……江教授和苏渐伊……江教授和全家福……
陈琪在公馆西处溜达，走进一间敞亮的大房间，里面没什么家具，西周墙上挂满了大幅照片。
江明月，出现在每一张照片里。
正中间的全家福，她是唯一坐着的人。
苏福生站在她身后，一手握着权杖，一手搭在她肩头，苏渐伊和苏彻清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被她的臂弯拥着。
被苏家三个男人包裹的她，笑容和煦，满脸幸福。
单从照片里，很难看出苏家会变成如今的处境，没了她，分崩离析。
「咔嚓」——
她用手机翻拍合照，被快门声吓了一跳，急忙将手机调至震动，她记得上飞机前自己将手机调静音了。
心虚的她立刻离开房间，却不是从进来的门。
陈琪自认为方向感不错，毕竟开了好些年车，可庄园的小径并不如大马路视野开阔。
摸索一番后，她承认自己迷路了。
谁家后院会有树林啊！
身子刚刚恢复，体力还有些跟不上，她靠在一棵树旁休息。
仰头喘息时，看到树上结的果实，一颗颗鲜绿色，像柠檬。
“那些是柚子的幼果。”口袋里的对讲机里传来声响。
苏渐伊？她掏出对讲机。
“你怎么在木柚树林？”他问。
听着苏渐伊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这个小方盒子里有个小小的他。
她按下对讲键：“到处闲逛，就逛到了，你在哪里？”
“转身，抬头，自己找。”
顶着夕阳的暮色，陈琪在公馆城堡中上部的露台上，看到了苏渐伊。
他正朝她看来。
此情此景，怎么有点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感觉？她忽然想到读书时，被语文老师逼着看的莎士比亚。
“在想什么？”他问。
语气被对讲机吞了大半，表情因为距离变得不可察。
“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一出戏，罗密欧与朱丽叶。”没等对讲机那头接话，她继续开玩笑说：“不过，我不是什么朱丽叶。”
“我也不是罗密欧。”苏渐伊顺着她的话说道，顿了顿，又说：“我是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难道苏渐伊觉得江教授的自杀是对他的背叛？
“看不出，你还读过莎士比亚？”这句不用听语气都知道苏渐伊是在吐槽她。
“我好歹也是个本科生！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和高考洗礼！”
“好的，本科生，自己找路回来。”
“喂……苏渐伊？苏！渐！伊！？”
要是这里像苏宅一样到处都有监控就好了，肯定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她迷路。
公馆位于一楼西侧的简餐厅，苏渐伊和程思正坐在长桌前用餐。
盘内的主菜己过半，有人姗姗来迟。
陈琪压着怒火，拉开椅子坐下。
“Bob。”苏渐伊放下刀叉，“陈小姐的晚餐可以上了。”
“好的，大少爷。”鲍勃欠了欠身回答，又冲女佣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女佣推着餐车来到她身边。
“陈琪小姐，这是大少爷特意吩咐我们为您准备的晚餐，您刚退烧，不宜吃得太过油腻，因此，中厨为您熬制了瑶柱白粥，佐糖醋渍乳瓜以及橄榄油浸榄菜。”
鲍勃一一揭开她面前餐盘上的盖子。
“……”
“还有。”
还有？太好了。
陈琪扭头，却只看见鲍勃手上是一只银制的小碟子和一杯水。
“这是您晚上的药，温水在这，请您用完餐服用。”
“……”
不如苏宅厨师做的工作餐。
刀叉切肉的声音格外刺耳，苏渐伊和程思在主菜之后还有甜品。
而她，只有眼前粥、酱瓜和橄榄菜。
“吃完了么？”苏渐伊问程思。
“嗯，很好吃，谢谢款待。”程思礼貌回答。
“吃完了给你五分钟准备，我要用车。”
低头喝粥的陈琪猛地抬眸看向苏渐伊，他之前对自己说这句话时，可没这么客气。
“那我呢？”她咽下嘴里的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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