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兰亭雅会1
马车停在宋府门前时，孩子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朱红色的大门足有两人多高，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仿佛在守护着这座豪门大院。
“这么大的门？这得需要多少钱啊？”一个孩子小声嘀咕着，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知道，别乱看，等下犯了忌讳。”另一个孩子紧张地提醒道，拉了拉同伴的衣角。
两人赶紧低下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夫子身后。
进了门，穿过一个又一个精致的院子，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处处彰显着富贵之气。
终于，他们来到了居住的院子。
宋栖泉笑着说：“这个院子较大，你们暂时就住在这里吧。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只是这院子有些简陋，你们别介意才好。”
顾黄安几人看着这雕梁画栋、回廊曲折的院子，一个房间套着一个房间，每一处装饰都精美绝伦。
他们心里暗暗咋舌：如此豪华还说简陋？果然有钱人的生活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孩子们兴奋地抱着包裹，正要往房间里跑。
苏驻星眼疾手快地抓住张招娣的衣领，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责备。“你要去哪里？”
张招娣疑惑地回头，眨着大眼睛：“当然是去选择住的地方啊。”
苏驻星瞥了宋栖泉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这就是你所说的万全安排？让一个姑娘跟一群小子住在一起？”
不等宋栖泉开口，张招娣急忙解释道：“夫子莫要生气，我可以和同窗们住在一起的，毕竟我如今做了小子打扮，外人也看不出什么。”
她这次出门特意做了男童装扮，小巧的脸庞配上束起的头发，倒也清秀可爱，只是眉眼间的灵动，仍难掩女儿家的气质。
苏驻星的嘲讽眼神像一根刺，扎得宋栖泉浑身不自在。他连忙说道：“怎么可能会不安排？招娣你且等上一等，我为你安排的院子在隔壁，等下我送你过去。”
“好吧，多谢夫子。”张招娣有些失落，她其实挺想和大家住在一起，这样晚上就能一起讨论学问，分享白天的所见所闻。
可现在看来，这个小小的愿望只能落空了。
*
晨光刺破云层，将鎏金般的光芒洒在宋府的琉璃瓦上。
经过昨夜丰盛晚宴与今晨精致早膳的滋养，众人的精气神都还不错。
按着宋栖泉的吩咐，众人将学堂统一定制的服饰拿出来穿上，精神抖擞的出了门。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停在一处朱漆大门前时，雕花门楣上悬着的翡翠匾额在阳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比宋府更显巍峨的门头，仿佛一道无声的屏障，昭示着此间主人的尊贵身份。
顾宇河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昨夜宋栖泉教的礼仪规矩此刻在脑海里乱作一团。他看着身旁的顾黄安，只见他喉结不住滚动，迈出的左脚险些绊住右脚，模样笨拙又紧张。
几个孩子亦步亦趋，粗布鞋底蹭着门槛，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在寂静的门前显得格外突兀。
宋栖泉一袭月白长衫，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与杜夫子并肩而行。
两人尚未踏上台阶，两侧廊下突然转出两名黑衣小厮，“可有帖子？”他们言语恭敬，但身形动作却尽显主人家的尊贵。
宋栖泉神色自若，从袖中取出烫金帖子。
小厮接过帖子，凑近仔细核对。
片刻后，
“安南县求是学堂到，里面请。”
小厮拖长的声音在门廊间回荡，雕花木门缓缓开启，吱呀声中，另一小厮踏着青石砖款步而来。
这小厮束着月白色发带，眉眼含笑，举手投足间带着训练有素的优雅。“烦请各位跟着我来。”
他领着众人穿过九曲回廊，廊下悬挂的鹦鹉突然扑棱翅膀，惊得顾宇河险些跳起来。
走在他身旁的顾宇川伸手按住他，眼中全是让他安分点的警告。
小厮好似没有注意到这个插曲一般，边走边解说，声音清朗如泉：“今年的比试跟往年差不多，但细微处也有一些差别。比如想要参加今年的比试，就得先参加入门考核，只有通过考核的学子才能参加后面正式的比试。”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众人好奇的脸庞，继续道，“今年还能越级挑战，比如童生可以挑战秀才，若是挑战成功，便能获得双倍分数。当然，若是挑战失败，失去的也是双倍的分数。”
“后院还藏着隐藏考题，若是有学子能发现并做出来，也可获得双倍分数。”
顾黄安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拳头在袖中悄悄握紧。张初筵则着腰间的竹笛，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
他们此行背负着为顾嘉月争光的使命，原本因年纪与学识产生的忐忑，此刻被双倍分数的诱惑冲得一干二净。
梧桐树荫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们年轻的面庞上，映出跃跃欲试的神采。
入门考核处设在一座水榭前，九曲桥蜿蜒通向湖心亭，亭中坐着三位银发老者。
他们正围坐在石桌旁，品鉴着新茶，茶香混着荷香在空气中弥漫。直到身旁小厮俯身低语，三人才抬眼望向岸边。
居中的王夫子捻着山羊胡，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杜兄，好些时日没有见到你了，听说你被你们山长输给了一个山野学堂？”
他特意加重“山野”二字，余光扫过孩子们的衣衫，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杜夫子抚须大笑，腰间的青铜酒壶随着笑声轻晃：“王兄，李兄、陈兄。许久不见你们风采依旧啊。并不是我们山长将我输给求是学堂的，而是老夫自愿前往。若你们有空，可到求是学堂坐坐，你们就会发现其中的乐趣！”
他想起在求是学堂与孩子们探讨学问的时光，想起顾嘉月不拘一格的教学理念，眼底泛起微微涟漪和欣喜。
三位老者对视一眼，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去年矩州最大的梧桐书院落败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野小学堂的“丑闻”，早已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彼时杜夫子在梧桐书院时的孤傲，此刻更成了他们嘲讽的把柄。
李夫子轻抿茶盏，慢悠悠道：“杜兄这是‘宁为鸡首，不为凤尾’？”话音未落，便引得其他两人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宋栖泉踏前一步，拱手行礼时腰间玉佩轻撞，发出清脆声响：“见过三位夫子，学生宋栖泉，是求是学堂的领队，代表我们学堂前来考核！”
他挺直的脊背在阳光下投下笔直的影子，与身后紧张却坚定的孩子们形成鲜明对比。
三位老者微微一怔。
宋栖泉是知府大人的侄子，听说知府大人还挺看重的。
他们虽然有些功名在身上，因为年纪外人给他们一些体面。但跟知府大人比起来，他们还是不够看。
如今知府的侄子都开口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给多少，可是由他们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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