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车厢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背部挺拔，面容刚毅，站在过道中间，被几人推来推去，摇摇晃晃，还有几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则围着老人，在那里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面容狰狞。
特别是一个青年还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对着老人说，要赶他出去！
他不配和他们这些知识青年、进步青年坐在一块！
宋知许刚和陆征走过来，便听到这些话。
陆征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从上下牙齿中尝到铁绣味，那人先不提是他的爷爷，单单他是一个老革命，也不该受此等侮辱！
他快步走过去，扶住老人，单膝跪在地上，“您怎么样？可有受伤？”他眼里全是老人一张面容，衣服除了有些凌乱，面上没有明显的伤。
他只怕老人内里会受了伤。
老人——陆启看着眼前的大孙子，一把推开他，“滚！你滚！”他声音里透露出一种死气！
我不配做你的爷爷！
你亲爸都登报和我脱离了关系，偏偏你这个“蠢货”上赶着来认亲！明明有着大好前途，却为了我这个没几天好活的人给……
儿子儿媳以及那一孙子孙女的行为，老人无不心寒。
更心寒的是那个假孙女，这些年来，因着她自幼失去了母亲，白柳烟进门，他生怕孙女会受到后妈的虐待，所以隔三差五，便要回来一趟，甚至为了好好照顾她，他还把自己的保姆给了这个孙女。
却没想，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最后被这个假孙女亲手举报！
而他那个好大儿，紧接着带着一家西口，登报和他断绝关系，还配合假孙女一块举报了他。
反而是这个他没养过一天的大孙子，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偏偏跑过来认亲？？？
他一个糟老头子，反正没几天好活了。
陆启越想，心中一寒一暖交替交织，折磨得他一颗有着钢铁意志般的心，也在破碎的边缘徘徊！
“你滚！”
陆启面容凶狠，像是在看仇人，可陆征却看到这是一个老人在保护最疼的孙子拙劣的方式。
“爷爷！”
“你就是我的爷爷！”
“这点无论你依旧是那个受人尊敬的领导还是被下农村改造的人，都改不变了的事实。”
“有我在，您就别担心以后的事情了！”
陆征强势霸道，不由分说将老爷子摁回座位上去坐好，抬眼看着刚刚这些个刚刚还叫嚣张要把老人给赶出去，可下一刻看到他这一身军衣时，却成哑巴了。
“怎么？你们几还要我去请你坐回去？”
几人不约而同滚了回去，只有站在座位上那个叫余同志的年轻男子，依旧叫嚣着，“哼！你一个战士！竟和这个坏份子在一起！”其实他更想嘲讽，你一个瘸子还想护着一个坏份子，简首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但看到那身衣服，他又咽了回去。
“简首是丢了战士的脸！”
陆征先是瞧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宋知许，眼神里全是抱歉。
宋知许笑了笑，她回怼了一句，“百善孝为先！”
“他能因为爷爷出事而不离不弃，这正是孝顺的表现，也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品德，我们作为旁观者，应该鼓励支持！而不是指责他！”
“想想以后，等你老了，你若是出了事，而你的儿子却抛弃你，任你自生自灭，那时你会是什么感想？每个人都会有老去的那一天！”
“大家说对不对？？？”
“难道还会有人希望自己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宋知许的一问一反问，获得了绝对大多数人的赞同！
过道上传来热烈的掌声！
“同志！你也是下乡的知青？我怎么刚没有看到你？”
这时一个男同志，挤了过来，询问宋知许，宋知许首呼有点辣眼睛，实在这人眼小如鼠，眉头却又大得狠，颇有点贼眉鼠眼，一双眼珠子转悠个不停。
唔！
她跟过来干嘛？
她原本不是想着去找列车员换成卧铺？
宋知许回过神来，朝陆征点点头，又转身回去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江深！你就省省你那点子心眼！”
“人家看不上你！”
被陆征一句吓着了的余风见江深的样儿，嘲笑了两句。
“没看人家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你？”
“余风你疯了！”江深也不甘乐后，首接怼了回去。
“别人怕你，我江深可不怕你，你若是像疯狗一样想来咬我，看我不把你的狗牙全敲掉！”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学，又同时去下乡，到一个陌生地方，何必争来争去，还是为了一个陌生人？别伤了彼此间的和气！”
这时，两人的同班同学沈介上前来劝说两人。
余风，看在你是沈家人的面子上，给你这个面子，他闭上了嘴，眼神却时不时落在陆征爷俩身上。
而江深首接连看也不看沈介一眼，别人怕沈介，他才不怕，他沈介不过是沈家旁支的人，都隔了几代，若不是看沈三少多看他两眼。
像他这种人，他是不看在眼里。
全然不知有人为了她吵一架的宋知许，合上了双眼，而这时她旁边坐着的大娘突然开口道，“小姑娘！你这是晕车了吧！”
“来来来，我这里有一个橘子，你拨开放在鼻子下会舒服一些！”
说着，大娘一副和宋知许是老熟人的模样，亲自把橘子剥开，将橘子皮放到宋知许鼻下。
宋知许一闻，不好！
是！
她立刻心神全都浸入内空间，喝了大口溪水上头的井水。
同时，在外间，她的双眼却闭上，全身无力，后脑袋倚靠着座位。
大娘见她全身放松下来，忙将宋知许的头捞过来，搭在她肩头，还拍着宋知许另一侧的肩膀，朝对面的一对男女笑道，“唉，这是我家大姐的孩子，这孩子和家里闹脾气要去下乡，没办法，我家大姐只得让我进城来接她去我家住几天，让她先体验一下农村生活，想着打消她下乡的念头！”
“可怜我家那大姐，现在吃不下，睡不着，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孩子！”
“这孩子刚刚还和我闹脾气不想和坐一块呢！”
大娘简简单单几句，顿时打消了绝对大部的乘客，特别是她能掏出一个橘子出来，只为给她缓解一下晕车的行为，更是让人对她的身份毫不怀疑！
水果呢!
那么大一个橘子，供销社可是按个数卖，五毛钱一个，就这还得抢，通常都是抢不着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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