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里的腐臭突然浓重十倍，雾气被某种蛮力撕成碎片。
当那庞然大物完全走出阴影时，众人倒吸的冷气几乎要凝成霜——
所谓远古邪兽，竟是一头足有三十丈高的巨螈，浑身覆盖着青黑鳞甲。
每片鳞甲边缘都凸起寸许长的倒刺，脊背上的骨刺像刀山般林立，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
本该是眼睛的位置，赫然长着两张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每张嘴里都翻卷着蛇信般的毒舌，正"嘶嘶"吐着墨绿色毒液。
"这是被封印的九幽冥螈！"
仓颉突然攥紧腰间玉牌，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
"上古记载，此兽食尽幽冥十殿怨气，每百年蜕皮一次，蜕皮时会吞噬千座山头的生灵补元——山妖统领怕是拿整座山的活物给它当祭品了！"
话音未落，九幽冥螈的尾巴己横扫而来。
那尾巴粗如巨柱，扫过之处，合抱的古树像稻草般折断，玄风老人刚祭起的护山阵被抽得支离破碎。
孙悟空旋身跃起，金箍棒迎上尾椎骨最薄弱处。
"当"的一声金铁交鸣，火星西溅中，他竟被震得倒飞出十余丈，虎口裂开血线。
"小心毒雾！"
九天玄女的凤唳剑斩开一团绿雾，却见那雾沾到剑刃便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这畜生吐息带毒！"
她振袖撒出九枚凤羽，化作金红屏障护在众人身侧，可屏障刚挡住毒雾，九幽冥螈的前爪己重重拍下——
地面瞬间塌陷成深坑，杨戬的三尖两刃刀撑在坑底，虎口渗血地吼道：
“猴哥！左边！”
左边山妖统领正站在一块焦黑岩石上，手中握着半截白骨法杖。
每念一句咒文，便有妖兵从地缝里钻出来，数量竟比先前多了三倍。
那些妖兵眼眶里燃着幽蓝鬼火，指甲长得能勾住人的琵琶骨，最诡异的是他们的喉咙——
被山妖统领割开了一道口子，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虫豸，显然是被邪术操控的活死人。
"老君！
丹火镇妖兵！"
唐僧的九环锡杖重重顿地，袈裟上的金线突然泛起微光。
"悟净不在，八戒不在...这担子，我们总得挑起来！"
他这句话像火星掉进油里，原本有些慌乱的众人突然静了一瞬——
弥勒佛的乾坤袋"唰"地展开，兜走一片妖兵；文殊菩萨的智慧剑劈开邪雾，普贤菩萨的六牙白象踏碎地缝；
药师佛悬起十二盏琉璃灯，灯油滴在伤者伤口上，血立刻止住，痛意消了大半。
可九幽冥螈的攻击根本不给喘息之机。
它前爪刚收，后臀一拱，整个庞大身躯竟像炮弹般撞过来。
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喷出赤焰阻挡，却见那鳞甲遇火不焚，反而渗出更多毒液，将丹火淬成了紫烟。
杨戬的哮天犬扑上去撕咬，却被一尾巴抽飞，撞在树上昏死过去；
玄风老人的上古奇宝"定魂铃"刚摇响，就被毒雾腐蚀出裂痕；
道虚真人的破封咒才念到一半，喉间一甜，竟喷出黑血——原来他的道袍早己被毒雾浸透。
"撑不住了！"灵珠仙子抱着怀中的灵珠，指尖掐得发白。
"这邪兽的怨气比传说中更重，灵珠的力量被压制得只剩三成！"
她话音刚落，九幽冥螈的头颅突然扬起，两张蛇口同时张开，一道黑紫色的光柱喷薄而出。
众人的防御阵在光柱下像纸糊的般破碎，孙悟空扑过去将九天玄女推开。
自己后背被擦到一点，立刻焦黑一片，露出森白骨茬。
"悟空！"唐僧踉跄着要冲过去，却被妖兵缠住。
他的袈裟金线突然大亮，原本绣着的十二金幢竟活了过来，化作金链抽向妖兵。
可山妖统领怪笑一声，白骨法杖指向唐僧：
"你那袈裟再厉害，也不过是佛门的棋子——你以为如来真让你们传教？
他要的是这世间所有生灵的信仰！"
这句话像惊雷劈在众人头顶。
孙悟空咬着牙撑起身子，金箍棒插在地上勉强站定，鲜血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
他突然想起五指山下那五百年，想起紧箍咒勒得脑浆都要迸出时，如来佛说的"渡你成圣"；
想起八戒沙僧离开时说的"取经路太苦，不如回高老庄种庄稼"。
原来最可怕的从来不是妖魔鬼怪，而是...
"吼——！"九幽冥螈的咆哮震得山崖落石。
众人的武器纷纷出现裂痕。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缺口处泛着黑气，太上老君的丹火变成了灰白色，连唐僧的九环锡杖都开始褪色。
山妖统领的笑声越来越癫狂，他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灰色，显然是在和邪兽同调。
就在这时，灵珠仙子怀中的灵珠突然震颤起来。
她低头一看，那原本乳白的珠子竟泛起了淡金色微光，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快看！"她尖叫一声，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不知何时，孙悟空腰间的紧箍圈正发出同样的金光。
两道光在半空交汇，竟凝成了一枚古老的符文，像是"战"字，又像是"破"字。
"是...是上古战纹！"
仓颉突然跪坐在地，颤抖着摸出怀中的竹简，"我曾在不周山遗址见过！
这是天地初开时，盘古大神用脊骨刻下的战纹，能镇压一切邪祟！"
他话音未落，灵珠的金光突然暴涨，照得整座山林亮如白昼。
幽冥螈的毒雾在光中消散，倒刺鳞甲开始片片剥落，发出"滋啦"的灼烧声；
那些妖兵的鬼火眼睛瞬间熄灭，喉咙里的黑虫化作青烟，纷纷跪地求饶。
"抓住机会！"
孙悟空将金箍棒往地上一杵，紧箍圈的金光顺着棒身流转。
"老君的丹火引灵珠光，二郎的刀劈邪兽眼！
唐僧，用袈裟的金幢锁山妖统领！"
众人像是被点燃的火把，弥勒佛的乾坤袋这次兜住了九幽冥螈的尾巴。
文殊普贤的双剑合璧刺中它的脊骨，太上老君的丹火裹着灵珠光，在邪兽身上烧出个透亮的窟窿。
山妖统领见势不妙，转身要逃，却被唐僧的金幢缠住脚踝。
他疯狂地啃咬金链，可金链越咬越紧，最终"咔嚓"一声，将他的右腿齐根截断。
"不可能！
这战纹...怎么会出现在你们身上？"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开始崩解成黑沙，"如来...如来的计划...还没..."
"闭嘴！"孙悟空一棒砸碎他的头颅，黑沙中只余半截白骨法杖，上面刻着的梵文还在渗血。
九幽冥螈发出垂死的哀鸣，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地上，震得众人险些摔倒。
它的两张蛇口缓缓闭合，最后一丝毒雾消散在灵珠光里。
山林重归寂静，只有风穿过断树的声音。
"灵珠的光...在指引方向。"
灵珠仙子捧着还在发光的珠子，抬头望向东南方的群山。
"那里...好像有什么在回应。"
太白金星眯起眼，摸着长须喃喃："东南方是青丘故地...难道..."
"先处理伤口。"
药师佛的琉璃灯飞到众人头顶，灯油如雨落下，"但...这光的变化，怕是有后文。"
孙悟空站在幽冥螈的尸体上，望着东南方渐起的云雾，紧箍圈的金光仍未消散。
他摸了摸发疼的太阳穴——
这次，不是紧箍咒的疼，而是某种熟悉的、沸腾的力量，在提醒他：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山林的风裹着焦土气息掠过众人发梢，被战纹金光灼烤过的地面还冒着丝丝白气。
九幽冥螈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青黑鳞甲化作细碎光点，只余下一颗拳头大的幽蓝晶核嵌在它脑颅位置——
那是怨气凝结的核心，此刻正被灵珠的金光穿透，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这晶核留不得。"
太上老君捻着白眉上前，掌心托起八卦炉，丹火腾起时却顿了顿。
"奇怪，先前丹火被毒雾淬成紫烟，如今倒比寻常更烈三分。"
他屈指一弹，丹火裹住晶核，竟瞬间将其炼作虚无。
"怕是方才战纹涤荡了天地浊气，连我的丹火都得了些净化。"
"净化？"杨戬抹了把脸上的血污，三尖两刃刀的缺口处竟有淡金纹路流转。
"我的刀也不对——这裂痕在渗金光，像要愈合。"
他试着挥了挥刀，原本滞重的刀身轻了几分，刀刃划过空气时竟发出清越剑鸣。
"战纹的力量。"
仓颉抚摸着怀中发烫的竹简，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几行朱红古字。
"盘古战纹刻于混沌初开，本就有孕养万物、镇邪破厄之能。
方才灵珠与紧箍同频，怕是触发了战纹的某种传承。"
他抬眼看向孙悟空，"大圣的紧箍...莫不是也与这战纹有关？"
孙悟空摸了摸头顶的紧箍圈，原本灼痛的太阳穴此刻涨着热流，像是有活物在经脉里游走。
他想起被压五指山时，紧箍咒发作的剧痛里总混着一丝陌生的清凉，像是什么在对抗咒语的灼烧——原来不是错觉。
"那灵珠指引的青丘故地..."
他望向东南方，那里的云雾不知何时聚成了漩涡状，"可会有第二件战纹神器？"
"青丘...是上古狐族圣地。"
太白金星的拂尘突然泛起银光，他盯着云雾漩涡的方向。
"传说九尾天狐曾以本命妖丹祭炼过一件'混沌镜'，能照见万物本源。
只是商末封神大战时，青丘被一场天火焚尽，混沌镜从此下落成谜。"
他顿了顿，"若灵珠的光与战纹有关，那混沌镜...或许也是战纹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颤起来。
众人惊觉方才被战纹驱散的毒雾正从山林深处翻涌而来，
比之前更浓更黑，其中还裹着细碎的骨碴——竟是山妖统领崩解的黑沙！
那些黑沙在毒雾中重新聚形，面容却比先前更扭曲。
脖颈以诡异的角度向后扭转，白骨法杖上的梵文渗出黑血，"想拿混沌镜？
你们连这山都走不出去！"
"老匹夫还留着残魂？"
孙悟空金箍棒一震，金光顺着棒身窜向指尖，"先前没砸干净？"
他正要跃出，却被九天玄女拉住手腕——她的凤唳剑正剧烈震颤，剑刃映出毒雾中密密麻麻的黑影。
"不止他，毒雾里有更多妖兵！
是被他用黑沙操控的尸妖！"
果然，毒雾翻涌处，成百上千双幽蓝鬼火眼亮起。
那些尸妖的喉咙里不再是蠕动的虫豸，而是伸出了黑沙凝成的尖刺，每走一步，地面便渗出黑血。
山妖统领的残魂发出刺耳的尖笑："这山是我的坟场，你们杀得完一波，杀得完十波？
等战纹的光褪了，我要把你们的骨头串成灯！"
"老君！
用净化后的丹火烧毒雾！"
唐僧的袈裟金线再次亮起，十二金幢化作金网罩向尸妖群。
"悟净不在，八戒不在，但我们还有彼此！"
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坚定，像是终于挣脱了什么枷锁——
自踏上东土传教路以来，他第一次没有念起"普度众生"的佛号，而是像个举着火把的领路人。
太上老君的丹火应声而起，这次的火焰不再是单纯的赤金，而是混着灵珠的乳白与紧箍的金红。
所过之处，毒雾像冰雪遇阳般消融，尸妖的鬼火眼瞬间熄灭，黑沙尖刺"滋滋"作响着化作飞灰。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裂痕完全愈合，刀身流转的金光竟劈出了丈许刀气，将冲在最前的尸妖群劈成两截；
九天玄女的凤羽屏障扩展至十丈，金红光芒裹住众人，连山妖统领的残魂靠近都被灼得发出惨叫。
"怎么会...战纹的光...怎么更强了？"
山妖统领的残魂开始崩解，黑沙间露出惊恐的眼，"如来...他说战纹早被...被..."
话音未落，便被孙悟空一棒彻底砸散，黑沙中只余白骨法杖上一枚极小的金印——正是佛门的降魔印。
"他方才说'如来的计划'..."
孙悟空捏起金印，指腹擦过上面的梵文。
"看来这山妖统领，不过是被佛门当枪使的棋子。"
他望向东南方的云雾漩涡，那里的灵珠光芒突然暴涨，连紧箍圈都跟着发烫。
"走，去青丘。
不管是谁在布局，我老孙倒要看看，这战纹到底能翻出什么浪来。"
众人收拾妥当，正欲启程，灵珠仙子突然惊呼。
她怀中的灵珠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纹。
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原本的乳白光晕竟化作了一轮小太阳，照得众人的影子都泛着金边。
更奇异的是，孙悟空的紧箍圈与灵珠遥相呼应，金光如丝线般在两者间流转，在空中勾勒出半枚未完成的符文——
正是先前的战纹，但比之前更完整，像是在等待什么。
"这是..."仓颉的竹简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上面的朱红古字全部活了过来。
"战纹...要集齐三件神器才能完全显化！
灵珠是第一件，混沌镜是第二件，还有一件...在..."
他的话被东南方传来的闷雷打断。
众人抬眼望去，青丘故地方向的云雾漩涡突然炸开，露出其间隐现的古老城垣——
残垣上刻满与战纹相似的纹路，在灵珠的金光中明明灭灭，像是在发出某种召唤。
"走！"孙悟空率先跃向空中，金箍棒在手中转了个花。
"管他什么计划，什么棋子，先把那混沌镜拿到手再说！"
灵珠的光芒仍在增强，紧箍圈的金光几乎要穿透他的头皮。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千里外的大雷音寺，如来佛手中的紫金钵突然泛起裂痕。
钵中映照的画面里，那道金红交织的战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山林深处，向青丘故地，蔓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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