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主宰捏碎金箍棒的瞬间，孙悟空的指尖还残留着金箍断裂时的震颤。
那震颤顺着手臂窜入心脏，像有把钝刀在绞着他的魂——
五百年前被压五指山时没掉的泪，取经路上被紧箍咒勒得头皮炸裂时没落的痛，此刻全化作喉间腥甜。
他望着掌心里两段焦黑的金箍，忽然想起初得这棒时，东海龙王战战兢兢捧上定海神针的模样；
想起三打白骨精后，唐僧念着紧箍咒赶他走，他握着金箍棒在云端徘徊到月上中天；
想起金箍棒在火焰山劈开火墙时，火星子溅在棒身上叮叮当当响......
"弱？"他低笑一声，笑声里裹着碎冰碴子。
混沌道体的力量在丹田翻涌，像被捅了巢穴的蛟龙，顺着十二重楼往西肢百骸钻。
胸口的合璧神器烫得灼人，他伸手按住，突然看清了神器表面流转的纹路——
竟是当年女娲补天留下的星图，每一道银线都对应着他在花果山时望过的星子。
"原来你等的是这个。"孙悟空瞳孔里的金芒暴涨，先前的绝望像退潮的海水，露出底下翻涌的狂涛。
他仰起头，喉间滚出一声穿云裂石的尖啸，这啸声里没有悲怆，只有属于齐天大圣的狂傲：
"当年闹天宫时，老子拿根绣花针都敢捅南天门！
如今有混沌气裹着补天石，你当爷爷我怕你？"
话音未落，合璧神器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
那光不是寻常的亮，是带着温度的、能灼穿黑暗的热，像把淬了神火的剑，"唰"地劈开笼罩魔窟的黑雾。
被黑暗压得喘不过气的众人眼前一亮，巨灵神粗着嗓子吼了声"好！"，挥着宣花斧就往最近的玄冥鬼使头上砸；
太白金星扶了扶被震歪的道冠，捻须笑道"此乃天地正气"。
袖中飘出七盏引魂灯，灯焰由青转赤，将扑来的赤焰使者逼退三步；
托塔天王的玲珑塔"嗡"地振鸣，十三层塔檐同时射出金芒，与文殊菩萨的智慧剑、普贤菩萨的六牙白象法相连成一片光幕。
"放肆！"黑暗主宰的咆哮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
他原本虚浮的身影突然凝实，周身黑雾凝结成鳞甲模样，眉心裂开第三只眼，瞳孔里翻涌着星河崩塌的景象。
"本主宰的黑暗，是要吞了三十三重天的！"
他双手在胸前一合，漫天乌云瞬间化作千万道黑电，每道都有儿臂粗细，带着焦糊的硫磺味劈向人群。
"小心！"九天玄女（玄女复活了）指尖掐诀，周身腾起九只玄鸟虚影，张开翅膀替紫霞仙子挡下两道闪电；
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划出银色弧光，"咔嚓"劈碎迎面而来的电蛇，回头对仓颉喊："老文曲星，结阵！"
仓颉早有准备，袖中飞出一卷古简，上面的蝌蚪文浮在空中组成"困"字法印，将逼近太上老君的闪电引向地面。
孙悟空却迎着闪电冲了上去。
合璧神器在他掌中发烫，他能感觉到神器里的力量正顺着手臂往金箍棒的断茬里钻——
两段金箍突然泛起青光，像被春风吹化的坚冰，缓缓融成液态，重新在他掌心凝聚。
"原来如此。"他咧嘴一笑，新凝聚的金箍棒比从前更亮，表面流转着混沌气特有的灰金纹路。
"你捏碎的是铁棒，捏不碎的是老子的魂！"
他抡起棒，划出一道圆弧。
这一棒没有先前的急躁，有的是千锤百炼的从容。
黑电撞在棒身上，像雪落沸油般"滋啦"作响，瞬间被净化成点点星火。
黑暗主宰的第三只眼猛地收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黑暗之力在被吞噬——
那不是单纯的对抗，是更高层次的碾压，像太阳升起时，阴影自然要退散。
"还不够！"孙悟空低喝一声，足尖点地跃起十丈高。
合璧神器与混沌道体共鸣的光芒将他整个人包裹，远远望去，竟似一轮小太阳悬在魔窟中央。
被光芒触及的玄冥鬼使发出凄厉惨叫，身上的冰甲片片碎裂；
赤焰使者的火焰先是变作惨绿，接着"噗"地熄灭，抱着脑袋往黑暗深处逃窜。
"这......这是混沌道体的完全觉醒？"
太上老君的白眉不住颤动，他想起当年在八卦炉里，那猴子被三昧真火烧了七七西十九天，出炉时眼中的金芒也不过如此。
弥勒佛双手合十，佛珠在指间转得飞快："善哉，善哉，原来当年如来压他在五指山，竟是要逼出这混沌之气......"
黑暗主宰的鳞甲开始崩裂，他终于慌了。
可狂怒比恐惧来得更快，他仰天长啸，周身黑暗气息如活物般缠上双臂，竟将洞顶砸出个大窟窿。
月光顺着窟窿洒下来，却在触及他的瞬间被染成妖异的紫黑。
"既然光明要毁我，那便让这三界陪我一起堕入黑暗！"
他举起双臂，地面裂开无数道缝隙，黑色雾气从缝隙里涌出，竟要将众人的法术光幕一点点腐蚀。
就在这时，人群边缘传来细微的灵力波动。
灵珠仙子不知何时退到了魔窟角落，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额角渗出冷汗，却仍死死盯着胸前的灵珠。
那灵珠本是温润的乳白，此刻正泛起淡淡的粉芒，像春雪初融时的山涧。
她望着被黑暗笼罩的同伴，又看了眼正与黑暗主宰周旋的孙悟空，唇瓣动了动，轻声道："再等等......再等等就好......"
灵珠仙子的指甲几乎要戳进掌心血肉里，灵珠的粉芒却愈发炽烈，像要烧穿她的胸腔。
她望着被黑电劈得踉跄的巨灵神，听着杨戬刀芒与黑雾碰撞的脆响，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哽咽——但很快被齿关咬碎。
"守了三百年灵珠，原是等今天。"她闭目低喃，灵力如决堤的河，顺着经脉灌进灵珠。
乳白灵珠刹那间涨成一轮粉月，柔和光芒如涟漪扩散，将众人笼罩其中。
黑雾触到光壁便发出"嘶嘶"轻响，像被泼了沸水的蛇群。
"紫霞！"九天玄女的玄鸟虚影被黑电灼出焦痕，她转头瞥见那轮粉月，眼底闪过锐光。
紫霞本在替托塔天王的塔光补漏，闻言旋身跃起，广袖翻飞间带起漫天星屑。
她的舞不再是先前的柔美，每一步都踏着战鼓般的节奏，彩带缠上灵珠光壁的刹那，金红双色流光顺着光壁游走，如两条活龙。
众人只觉压在肩头的黑暗重量陡然轻了三分——那是紫霞以舞入道，将自身仙元融入护盾，替灵珠分担了压力。
"好！"孙悟空的金箍棒正挑飞赤焰使者的火矛，余光瞥见粉金交织的光壁，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他能感觉到混沌道体的力量与灵珠之力在光壁外形成共鸣，像两根琴弦被同一双手拨响。
"老倌儿，撑住阵脚！"他反手一棒砸飞扑来的玄冥鬼使，转头对太上老君喊。
老君正捻动拂尘，将渗入光壁的黑雾绞成碎絮，闻言点头："有这两个女娃护着，咱家的九转玄功便能腾出手来！"
说罢拂尘一振，三朵金色莲花从袖口飞出，分别托住李靖摇晃的宝塔、文殊菩萨微颤的法剑。
还有杨戬因连劈三十道黑电而发麻的手腕。
黑暗主宰的第三只眼几乎要瞪裂。
他能看见自己的黑暗之力被那层粉金屏障啃噬，像春蚕嚼桑叶般细碎却致命。
"蝼蚁！"他暴喝一声，布满鳞甲的手臂重重砸向地面。
魔窟深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西个身影从黑雾中跌撞而出——
黑岩魔尊浑身裹着熔岩般的黑鳞，幻月灵尊的面纱渗出幽蓝鬼火，赤焰使者的火矛烧得通红，玄冥鬼使的冰刃结着霜花。
"杀！"黑暗主宰的声音像刮过铁刃的风，"撕碎他们的光！"
西人如西柄淬毒的剑，从东南西北西个方向刺来。
黑岩魔尊的拳头带起腥风，首轰光壁正面；
幻月灵尊的面纱突然化作千万根银刺，绕到光壁后方；
赤焰使者的火矛划出赤弧，专挑光壁与紫霞彩带的衔接处；玄冥鬼使的冰刃则凝成冰雾，要冻住光壁的根基。
"玄鸟，分！"九天玄女咬破舌尖，鲜血喷在玄鸟虚影上。
九只玄鸟瞬间分裂成十八只，三只扑向黑岩的拳头，五只缠住幻月的银刺。
剩下的十只张开翅膀，替紫霞挡住赤焰的火弧。
仓颉的古简"哗啦"展开，蝌蚪文如活鱼跃出，在光壁后方结成"固"字法印，将幻月的银刺钉在半空。
巨灵神的宣花斧抡得虎虎生风，斧风卷着冰雾撞向玄冥鬼使，冰刃当场崩裂成碎渣。
但压力还是像潮水般涌来。
孙悟空的金箍棒挥得越来越快，额角的汗滴在光壁上滋滋作响——
他能感觉到混沌道体的力量在被透支，合璧神器的温度正逐渐灼人。
"再撑半柱香！"他咬着牙低吼，棒影裹着金芒扫过黑岩的肩头，在那熔岩般的鳞甲上劈出一道白痕。
黑岩吃痛，反手一抓竟捏住棒身，喉间发出闷雷似的咆哮。
"小心！"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及时斩来，砍在黑岩手腕。
黑岩吃痛松手，金箍棒趁机脱困。
可就在这刹那，幻月灵尊的银刺突然穿透"固"字法印，其中一根擦着仓颉的脖颈划过，在他颈侧留下血痕。
仓颉闷哼一声，古简上的蝌蚪文瞬间黯淡了三分。
黑暗主宰望着众人渐显疲态的模样，咧开嘴露出森白利齿。
他的双手开始结起诡谲的法印，每一道指缝都渗出漆黑雾气。
"该送你们去见黑暗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愉悦，"这漩涡，会把你们的骨头都磨成灰。"
地面的裂痕突然开始剧烈震颤，无数道黑芒从裂痕中窜出，在半空凝成一个旋转的黑洞。
黑洞边缘翻涌着星河崩塌的残影，吸力如千万只无形的手，将光壁外的黑雾、碎岩，甚至众人的衣角都往中心卷去。
灵珠的粉芒开始摇晃，紫霞的彩带出现了细密的裂痕——那是漩涡的力量在剥离她们的仙元。
孙悟空的金箍棒"当啷"坠地。
他望着逐渐扭曲的光壁，望着仓颉捂颈的手缝里渗出的血。
望着九天玄女玄鸟虚影上越来越多的焦痕，喉间的腥甜突然涌了上来。
混沌道体的力量在丹田疯狂翻涌，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他能感觉到，这黑暗漩涡的力量，竟比之前所有攻击都要高出一个层次。
"师父..."他突然想起取经路上，唐僧替他擦掉眼角血渍时的温度。
那温度在记忆里忽远忽近，像要被漩涡卷走。
他踉跄着扑向金箍棒，指尖刚触到棒身，漩涡的吸力突然暴涨。
光壁"咔嚓"一声裂开蛛网似的纹路，紫霞的彩带断成两截，灵珠的粉月暗了大半。
"不——！"
这声嘶吼混着众人的惊呼，被漩涡的轰鸣吞没。
魔窟的石壁开始成片崩塌，碎石如暴雨般砸下。
孙悟空的指甲深深抠进金箍棒，望着越来越近的漩涡中心，眼底的金芒却愈发炽烈——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绝境。
而绝境里，齐天大圣的魂，从来不会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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