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新的威协

寒露后的第三日，往生井的水面结了层薄冰。清虚子俯身欲掬水净手，指尖触及冰面的刹那，冰层下突然泛起血色涟漪——那抹猩红转瞬即逝，却在冰晶中凝成黑影殿的骷髅图腾。

"师叔！"灵虚子的声音自碑林传来，"法典的'止戈篇'在渗血！"

清虚子拂袖跃起，道袍掠过碑林时卷起万千紫气。刻着"止戈"二字的玉碑此刻犹如活物，金文缝隙中渗出粘稠黑液，在晨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紫光。他并指抚过碑面，指尖沾染的黑液竟幻化成半张人脸——正是黑影殿主当年被法典焚烧的左脸。

"取天机盘来。"清虚子声音沉稳，"要三百年前那副。"

灵虚子飞身入藏经阁时，发现太虚子昔日的檀木案上积了层薄灰。她掀开案头青毡，露出那副以归墟玄铁铸成的星盘。指尖触及盘面的刹那，星盘突然浮空，北斗七星的位置渗出暗红血珠。

"这是......"她凝视血珠凝成的轨迹，猛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场恶战——黑影殿主自爆前，曾将心血洒向归墟。

碑林中央，清虚子己布下九宫阵。当灵虚子呈上天机盘时，七十二块玉碑突然共鸣，碑文投射的虚影在空中拼出残缺的星图。星盘血珠自行飞向缺口，补全的刹那，整座太虚峰剧烈震颤——投影显示，归墟最深处正有某种存在吞噬法典金光。

"是影噬。"清虚子瞳孔微缩，"他竟将残魂化入归墟本源。"

灵虚子突然拔剑斩向虚空，剑气撕开的裂缝里飘出冰晶似的碎片。每片冰晶都映着不同场景：西天佛国的菩提树无风自燃，北冥玄宫的冰棺渗出黑雾，连南离火域的熔岩都泛着诡异的幽蓝。

"他在同时侵蚀三界命脉。"她剑尖轻挑，冰晶在星盘上凝成骷髅印记，"但弟子不解，为何要让我们发现这些？"

清虚子望向重组的净心桥。朝阳下的桥身晶莹剔透，他却看见桥心琉璃珠内，那缕代表太虚子的紫气正被阴影缠绕。"猫戏鼠时，"他轻叩玉碑，"总要留些线索。"

当夜子时，清虚子独坐往生井畔。井水倒映的星河突然扭曲，显出一段被抹去的记忆：三百年前围剿黑影殿时，太虚子剑锋曾迟疑过一瞬——正是那瞬迟疑，让殿主残魂得以遁入归墟。

"原来如此。"井水泛起涟漪，清虚子的倒影突然开口，"师弟早知有此劫数。"

第二日拂晓，清虚子召集各派却不出示证据。他在校场升起九盏琉璃灯，灯内跳动着从玉碑提取的黑液。"今日传诸位'观微诀'。"他剑指轻点，灯焰映出黑影殿主吞噬法典金的画面，"此术可窥万物心念。"

紫雷真人率先变色——他在灯影中看见自己珍藏的雷符正在异变。月华仙子冰魄镜照向灯焰，镜中映出玄宫冰棺里蠕动的黑影。众人尚未从震撼中回神，清虚子己震碎琉璃灯："魔念如尘，愈遮愈彰。"

七日后，三界掀起自查狂潮。药王谷焚毁被污染的灵植，佛国僧众重走当年超度之路，连阿修罗族都挖出了深埋的祭坛。清虚子每日立在碑林最高处，看着万千心念汇成的金霞与黑影缠斗，首到某日灵虚子带来块奇异冰晶。

"在归墟边缘发现的。"她将冰晶置于星盘，"里面封存着......您的剑意。"

清虚子凝神细观，冰晶核心确实有缕太虚剑气。但这剑气外包裹着层血膜，正是当年他误伤凡人后，太虚子代为善后时沾染的愧念。星盘突然自行运转，显示所有污染源都指向他三百年来每个遗憾的抉择。

"好毒的计。"他忽然轻笑，"但太虚师弟，这局你早料到了吧？"

当夜月圆，清虚子踏入太虚子闭关的洞府。石壁上布满剑痕，每道痕迹都暗合星轨走向。他循着最深的剑痕来到暗室，尘封的玉匣中躺着半枚染血玉珏——正是当年清玥赠予太虚子的定情信物。

玉珏触手的刹那，往生井突然沸腾。清虚子看着井中升起的血色满月，终于明白黑影殿主真正的杀招：他要让三界众生看见，最光明的法典也诞生于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