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是在承乾宫。
云卿悠悠转醒之际,皇上正守在一旁,他神色凝重,眉宇中透着浓愁。
华妃也在一侧,见云卿醒来,她似松了口气:“昭妃,你总算醒来了,你若是再不醒,本宫可要被皇上埋怨死了。”
华妃说完话,还欲语还休地望向皇上,皇上面色不变,语气却像淬着冰:“既昭妃醒了,你便先回去吧。”
华妃知道自己犯了皇上忌讳,极乖顺地带着颂芝告退。
主仆二人将出屋门之时,皇上又将华妃喊住:“以后记得小心说话,谨慎言行,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臣妾记住了。”华妃眼眶湿红道。
等人走远了,皇上便想要握住云卿的手,云卿挣扎开,翻身对着里侧。
皇上叹息一声,对着女子背影道:“卿卿,是朕的错,朕不该隐瞒你。”
“太后对你做的事,全是受了旁人谗言,并非出自本心。她毕竟是朕的生母,朕不能不孝。你没了生儿育女的可能,朕同样难过,只是覆水难收,再后悔也无法挽回。既然大错己铸成,朕总想着要弥补你。”
见云卿还是不说话,皇上又接着说:“后宫历来便有高位妃嫔抱养低位妃嫔子嗣的旧例,朕从前也是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的,孝懿仁皇后贤德,她虽无亲生子女,亦不缺天伦之乐。所以,卿卿即便无法再生育,也可以抱养其他妃嫔的孩子。”
云卿转过身来,问:“后宫子嗣不多,皇上准备让我抱养谁的孩子?”
“富察氏。”
“可她己是贵人,若再生皇嗣,以她大族出身的身份,皇上会不给她晋位份吗?”
皇上倏尔一笑:“朕打算再晋你的位份,贵妃如何?”
于是,后宫众人便知,昭妃因为给太后试药伤了身子,导致再也无法受孕,太后怜惜万分,求了皇上给她晋了位份。
晋位诏书是这样写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妃蒋氏,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温恭懋著,性行温良,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昭贵妃,钦此。”
云卿的又一次“高升”虽令宫中妃嫔侧目,但因着有那番前因,也无人再嫉恨难平。
只华妃知道后念叨了几句,不过她的心神很快便被时疫、刘畚而占据了。
甄嬛的人在永州抓到了刘畚,华妃怕皇上降罪,便窃取了温太医的时疫方子。
因着那方子,皇上不仅没有降罪华妃,反而大赞华妃有功,恢复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只可怜了沈眉庄,她虽沉冤得雪,恢复了往日尊荣,却身染时疫,对皇上更是心灰意冷。
富察贵人的胎象稳固以后,皇上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了皇后。
皇后听闻后讶异非常:“富察贵人出身大族,将她的孩子抱与贵妃抚养恐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皇上定定道:“富察氏虽是大族出身,于朕而言也不过是臣属,是奴才,怎么比得上贵妃。再者而言,贵妃身子是皇额娘毁坏的,朕身为人子必得为她描补一二。你是不知道,贵妃近日心情愈发沉闷,朕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法子方能解她烦忧。若有儿女承欢膝下,何愁贵妃不展颜。”
看着轻描淡写的皇上,皇后觉得自己的头疾又要犯了。贵妃是无子,可无子的宫妃何其多,怎么不见皇上为其他妃嫔谋划子嗣呢。
皇后勉强笑道:“听太医说富察贵人这一胎有极大可能是个皇子,若是皇子的话,就这样抱给贵妃是不是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
皇后想要再劝,皇上却挥手道:“你不必再劝,朕主意己定。”
皇后心里便不太好受。自从失去了弘晖,她便十分痛恨别的阿哥的降生,因为她不想让旁的孩子取代弘晖在皇上心里的位置。
若不是皇位还需要皇子继承,皇后还想要继续保持尊荣,她都不会理睬齐妃母子。三阿哥是皇上现如今的长子,她有意将三阿哥记在名下,但因为齐妃还在,终不能如愿以偿。可如今贵妃什么也没做,皇上便为她辛苦筹谋,甚至不惜让她抱养出身大族的富察氏的孩子。
皇后心里泛起淡淡的疼,她想起皇上笑着说让那孩子的玉牒也改了,他要富察贵人的孩子彻底成为贵妃的孩子。
“如今只能对不起富察氏了……”
待皇上走后,皇后的目光冰冷起来。
剪秋担忧不己:“娘娘……”
“富察氏的孩子不能留了,真是可惜啊,那孩子长到现在都成型了吧。”皇后目光幽深道。
剪秋忍不住低下头去。富察贵人怀孕前便投诚了娘娘,她更是甫一有孕,便前来告知了娘娘。这般忠心所求也只不过是让娘娘多加庇护。
“怎么,觉得本宫心狠?”皇后见剪秋面有不忍,皱起了眉头。
剪秋:“奴婢不敢。”
“要怪便只能怪她运气不好,本宫也不想对她出手的,谁知皇上偏偏看上了她的孩子,谁让她怀的还是个皇子呢。”
未过几日,皇后遍邀后宫众妃于景仁宫赏花。
云卿觉得皇后不安好心,便推说身体未愈并没有去。并嘱咐安陵容到了景仁宫要谨言慎行,不要掺和皇后与华妃的争端。
半日后,就见安陵容惊魂未定地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云卿忍不住诧异起来。
“姐姐,富察贵人小产了。”
富察贵人的孩子是要抱给云卿抚养的,这是云卿与安陵容都心知肚明的事。只是皇上怕富察贵人孕中多思还未向外挑明,知道的人不多。
云卿猝然听了这个消息也有些愣神。她其实也并不打算抱养幼儿,只想着养育失母的西阿哥,只是皇上觉得幼子从小养大,比半大孩童更显亲厚,这才如此。没想到那个孩子这样不幸,没等他出生便胎死腹中了。
见云卿怏怏不乐,安陵容又道:“没事的姐姐,富察贵人这胎不成了,还有莞贵人的,天佑姐姐,姐姐不会缺孩子的。”
“什么?”云卿被安陵容说迷糊了。
“姐姐还不知道吧,莞贵人甄氏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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