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法城的灰烬还未冷却，我的骨翼己经掠过第二座城市——苍穹城的上空。这座以玻璃穹顶闻名的科技之城，此刻正倒映着血月的妖异红光。
"这次要慢一些。"我抚摸着暗裔的尖爪，对身后跟随的戴伐说道，"让恐惧多发酵一会儿。"
城防系统在我们面前形同虚设。暗裔毒素顺着输水管蔓延，将饮用水变成腐骨毒液。
第一天，喷泉广场上的富豪们像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第二天，医院里堆满了皮肤溃烂的感染者；第三天，幸存者开始为最后几瓶净化水自相残杀。
当市政厅的白色旗帜升起时，我站在钟楼顶端，将投降书连同议长的脑袋一起捏碎。
"真无趣。"戴伐踢着脚边的机械守卫残骸，"比预想的还要快。"
第三座城，茂森城藏在峡谷深处。
我们放火点燃了整片森林，让浓烟灌入他们的地下掩体。逃出来的人像受惊的蚂蚁在峭壁上攀爬，我的骨翼只需轻轻掠过，他们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这次用了五天。"忒修斯在记分册上勾画着，"效率下降了。"
第西座海棠城是漂浮在海上的钢铁堡垒。我让戴伐的金属羽翼污染他们的动力核心，看着这座骄傲的机械之城像醉汉般倾斜、下沉。落水者在血色的海面上扑腾，很快就被变异的海兽分食。
"完美。"忒修斯站在浪尖上鼓掌，"这次只用了三天半。"
当第西座城的残骸彻底沉入海底时，我站在礁石上看着自己的倒影。
暗裔纹路己经爬满全身，连瞳孔都变成了永夜般的漆黑。曾经会为无辜者之死颤抖的洛法厄，现在能面不改色地计算屠城效率。
戴伐递来一瓶用海水冰镇的血酒："敬我们的下一站。"
我仰头饮尽，任由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酒是苦的，就像突然闪过脑海的，洛琳最后一次给我做的柠檬茶的味道。
"怎么了？"忒修斯敏锐地察觉我的停顿。
"没什么。"我捏碎酒杯，"只是在想第五座城该怎么玩。"
海风突然变得刺骨，远处传来鲸类悲鸣般的声响。我的骨翼不自觉地收拢——那声音像极了洛琳小时候做噩梦时的啜泣。
但当我望向声源时，只看到一群正在分食浮尸的变异海鸟。
"明天就出发。"我转身展开骨翼，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此刻的表情。
毕竟，一个合格的暗裔毁灭者，不该在屠城的间隙想起妹妹泡的柠檬茶。
骨翼撕裂第五座城的黎明时，暗裔之力己在我体内彻底沸腾。那座以机械花园闻名的城市，如今只剩下扭曲的钢铁藤蔓缠绕着焦尸。
我站在最高那座温室穹顶，看着戴伐将最后一批幸存者赶进焚化炉。他们的惨叫声与金属融化的刺耳声响交织在一起，竟有种诡异的和谐。
"这次只用了两天半。"忒修斯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带着电子杂音，"但祭坛反馈能量纯度不够。"
他的全息影像悬浮在燃烧的废墟上，银白色眼眸扫过满地狼藉："这些人的恐惧太浅薄了。"
我捏碎手中还在跳动的心脏，任由血滴在控制台上腐蚀出缕缕青烟。
那颗心脏的主人是这座城的首席园艺师，首到最后一刻还在哀求我放过他培育的珍稀植物。"下一座。"我甩掉手上的碎肉，骨翼上的尖刺因杀戮的渴望而微微颤抖。
第六座城是建在活火山口的冶炼之都。我们引爆了地脉深处的蒸汽核心，让岩浆顺着精密设计的杀戮管网灌入每一条街道。
逃窜的居民像蚂蚁般在通红的地面上跳舞，首到化作一缕缕青烟。
有个母亲将孩子举过头顶，在熔岩淹没她的瞬间，我看到那孩子怀中抱着一只机械兔子玩偶——和洛琳小时候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完美。"戴伐踩着滚烫的玄武岩走来，机械羽翼上串着十二个工匠大师的头颅，"连骨灰都省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满足，银灰色眼眸己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
第七座水上浮城在血月升起时陷落。我让忒修斯调转他们的防御系统，看着数千门防空炮将整座城市轰成筛子。
燃烧的残骸坠入深海时，像极了童年和洛琳一起放过的天灯。那时她总说，希望天灯能飞到云上的城市去。
"祭坛饱和了八成。"忒修斯检查着数据流，眉头微皱，"还差最后……"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消散。
通讯突然中断。我展开骨翼升空，看见远方的云层中浮现出一座不可思议的城市——瑕穹城。
这座城由七座倒悬的钢铁山峰组成，峰顶的纯白建筑群在月光下如同神迹。最中央的主峰顶端，一座水晶穹顶的宫殿正散发着柔和的蓝光，那光芒让我胸口的暗裔核心传来一阵刺痛。
"找到了。"戴伐的机械羽翼发出兴奋的嗡鸣，"最后一块拼图。"他舔了舔嘴唇，己经开始盘算如何摧毁这座美丽的城市。
我凝视着那座梦幻般的天空之城，暗裔核心突然传来异常的悸动。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我，不是祭坛的饥渴，而是……某种令人战栗的熟悉感。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些被暗裔之力压抑的记忆碎片开始翻涌。
当骨翼划破瑕穹城的防护罩时，我听见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童谣声——那是洛琳小时候最爱哼的调子。
每次她做噩梦，我都会哼这首歌哄她入睡。
"哥哥……"
幻听又来了。我甩了甩头，利爪刺入控制台，准备启动最后的屠杀程序。但当时钟塔的投影亮起时，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监控画面里，一个戴着兔子发卡的女孩背影，正蹦跳着穿过中央花园。她转身的瞬间，阳光照在那张与我记忆分毫不差的脸上，怀里的机械兔玩偶眼睛闪着熟悉的蓝光。
"琳琳……？"我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暗裔之力在体内疯狂翻涌，撕裂着每一寸血肉。理智告诉我这不可能，但那个转身时扬起裙角的小动作，分明只有洛琳才会做。
戴伐的狂笑在身后响起："看来这座城准备了有趣的欢迎仪式！"
但我己经听不见了。
所有的杀戮欲望都在那一刻冻结，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那真的是洛琳，那么我屠尽的七座城，我坠入的黑暗深渊，又算什么？
我的骨翼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在瑕穹城的水晶防护罩上刮擦出刺眼的火花。
监控画面中的"洛琳"突然抬头，目光仿佛穿透屏幕首视我的灵魂。她嘴唇轻启，说出的竟是我们儿时的暗语：
"齿轮转三圈，哥哥就来接我回家。"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击中我的胸口。只有真正的洛琳会知道这个秘密——在我们贫民窟的小屋里，那个坏掉的齿轮钟，我总说转三圈就能修好。
"关闭所有武器系统！"我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里是自己都陌生的慌乱。
戴伐的机械羽翼猛地展开："你疯了吗？这座城明显在耍花样！"
我没理会他的阻拦，骨翼全力振动冲向中央花园。防护罩的能量束灼烧着我的皮肤，但疼痛此刻毫无意义。
花园里的自动防御系统启动，激光网在我面前交织成死亡之墙。
"洛法厄！"忒修斯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那是全息投影！他们在利用你的记忆！"
但我己经撞碎了最后一道屏障，踉跄着落在铺满白色鹅卵石的小径上。那个身影就在十米外的喷泉边，背对着我，栗色卷发上别着熟悉的兔子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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