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齿轮装饰的窗帘洒进来，我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却莫名觉得这个动作有些过于熟悉。
床头柜上摆着父亲昨晚塞给我的怀表，表盖上刻着"致我最骄傲的小发明家"——这行字让我指尖一顿，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楼下传来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还有烤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声音。
我下意识数着母亲的脚步声，当数到第七下时，果然听见她喊道："洛法厄！再不起来烤鱼就要被你妹妹吃光啦！"这个场景熟悉得让我心里发毛。
餐桌上，洛琳像往常一样偷吃着烤鱼，但我注意到她的机械兔玩偶今天格外安静，眼睛里的蓝光似乎比平时暗淡了些。
"哥哥发什么呆呢？"她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指尖沾着的烧烤酱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橙红色。
去学校的路上，我总觉得街角的蒸汽钟走快了五分钟。路过第七区时，几个工人正在修理管道，他们制服上的何氏重工标志让我心头没来由地一紧。
"哥哥？"洛琳拽了拽我的袖子，"你今天怎么老走神啊？"
我勉强笑了笑，却在帮她整理蝴蝶结时，发现她后颈上有个若隐若现的齿轮状印记。没等我细看，校车的汽笛声就打断了我。
送完妹妹，我独自走向机械学院。怀表在口袋里异常沉重，指针走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当我第三次经过同一个齿轮雕塑时，终于意识到——今天的晨光太过温暖，温暖得不像初春，倒像是某个被精心调试过的场景。
远处，蒸汽塔喷出的烟雾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奇怪的符号，那形状莫名让我想起父亲工作台上那本被锁起来的古籍。
我下意识摸向怀表，金属外壳上的纹路不知何时己经变成了某种陌生的符文。
这时，怀表忽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我的视线瞬间被强光吞没，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恍惚间，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回——洛琳的机械兔在空中解体成无数零件，我皮肤上浮现的蓝色诡异纹路，何世杰在远处撕心裂肺的喊声……
这些画面如此真实，却又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这是？"我甩了甩头，发现自己正站在机械学院的走廊上。晨光透过齿轮形状的窗户洒进来，远处传来学生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怀表安静地躺在手心，指针正常地走着，仿佛刚才的异变从未发生过。
但那些记忆的残片仍在脑海中翻涌。我猛地攥紧怀表，金属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这不是梦——那种皮肤下齿轮转动的触感太过真实，洛琳惊恐的眼神至今仍刺痛着我的神经。
我立刻冲向机械学院的主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转过拐角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齿轮雕塑旁。不是阿凯，而是——
"何世杰。"我叫住了他。
何世杰倚在墙边，那条标志性的镀金机械臂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但令我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右眼竟然缠着绷带——就和我在"梦境"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我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何世杰走近一步，机械臂发出不自然的"咔咔"声。"第二次轮回的感觉如何？"
他压低声音，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比起第一次毫无察觉，现在至少能感觉到违和了，对吧？"
他转过身，阳光在那条镀金机械臂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哟，这不是我们的'天才机械师'吗？"他又露出惯常的嘲讽笑容，但眼神却闪烁不定，"怎么？终于想通要来求我——"
"你还记得吗？"我首接打断他。
何世杰的表情瞬间凝固。机械臂的齿轮发出不自然的咔嗒声，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你……你怎么会……"
"因为我也看到了。"我举起怀表，表盘背面不知何时己经浮现出那个齿轮图案，"蒸汽塔、机械核心、还有那些符文……这一切又要重演了，对不对？"
走廊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远处传来蒸汽管道过载的轰鸣声。
何世杰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机械般地抬起手，指向窗外——在那里，中央蒸汽塔正喷出第一缕诡异的蓝色烟雾。
"又要重来一次了。"
何世杰的机械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他捂着脸，指缝间渗出几滴机油般的液体。
"我持续这种生活己经很久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不管我怎么做，何氏重工都会发生爆炸，你爸爸也会启动那个该死的装置……但也有好事，你第一次存下了记忆。"他说着突然脱力般跪倒在地，镀金的机械臂砸在大理石地面上，裂开几道细缝。
我注意到那些裂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蓝色的荧光液体。
"你认识苏雨桐吗？"我突然问道，脑海中闪过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在爆炸中朝我大喊的画面。
何世杰虚弱地抬手指向我身后："苏雨桐？她好像朝你过来了，就在后面。"
"？"我猛地转身，果然看见苏雨桐抱着课本站在走廊拐角。她看到我的瞬间，眼镜后的双眼突然涌出泪水，书本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洛法厄？你存下记忆了？太好了！"她冲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指尖冰凉得不似活人。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我才刚刚认识你，为什么你这么开心？"
苏雨桐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缓缓松开手，镜片后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你……你不记得吗？"她的声音开始发抖，"那次循环，是你教我逆向符文的方法，我们还……"
"这是他第一次存了记忆，不记得很正常。"何世杰不知何时己经不顾形象地躺在了地上，他的机械臂正在解体，零件叮叮当当滚落一地，"自我有记忆开始，我经历了二十七次循环，之前经历了多少次根本不敢去想……"
走廊的灯光突然变成诡异的蓝色，窗外传来蒸汽塔过载的轰鸣。
苏雨桐突然抓住我和何世杰的手："没时间了，一定要阻止你父亲！"她的掌心浮现出一个发光的符文，"记住，关键在洛琳的兔子——"
她的话没能说完。整栋楼剧烈震动起来，天花板开始崩塌。在最后的瞬间，我看见何世杰用残破的机械臂护住我们，他的身体正在快速晶体化……
当刺眼的蓝光吞没一切时，我死死攥住怀表，在心中刻下三个词：兔子、苏雨桐、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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