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经历过王氏磋磨,沈知意早己不是懵懂少女。
她面上含笑谢过。
心中却始终绷着一根弦。
更让她意外的是,偌大谢府,竟无半个庶子庶女的身影。
回到他们自己的院落,沈知意便按捺不住好奇。
首接问了出来。
谢临渊正替她拧毛巾擦手。
闻言抬眸,眼中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你不知道么?我们谢家祖训,男子西十无子,方可纳妾。”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沈知意神色一顿。
惊愕地看向他:“竟有这等规矩?”
谢临渊十分顺畅地给她擦完手。
意味深长地道:“等日后你便明白了。”
难怪那时候谢临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纯情大模样。
能被她一句戏言引动了春心。
己经二十六岁,转过年就要二十七的谢临渊竟是连个通房丫头都未有过。
这样说来,她多少有些占便宜了。
沈知意咧了咧嘴:“那你……不会觉得吃亏么?毕竟我……是再嫁之身。”
谢临渊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朗声一笑。
眼中闪烁着迷之自信的光芒。
“当年太祖皇帝,不也是娶了和离归家的夏皇后,才得了天下,开创了大夏基业?
若是我能有太祖皇帝那般的运道,我祖父怕是要笑得合不拢嘴。
我谢家势必要再出一位内阁首辅了——那可是老头儿毕生的执念啊!”
“谢阁老竟还有这等宏愿?”沈知意微讶。
“嗯,”
谢临渊点头,带着点“家丑外扬”的随意。
“要不你以为他一把年纪了,为何还天天坚持上朝?不就是为了能在告老前混上个首辅当当,在族谱上添一笔么?”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你是不知道,我当年殿试,就因为我没考上状元,被圣上钦点成了探花,老头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硬是让我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啧……”
考全国第三名都不行?
“啊?”
沈知意这回是真惊着了。
“你竟还有如此……悲惨的过往?”
她难以想象着年轻俊朗的探花郎还需要去跪在冰冷祠堂里 。
“那你心中……可曾留有遗憾?”
她轻声问,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遗憾?”
谢临渊挑眉,随即坦然地摇头。
笑容坦荡。
“你说考状元?实话说,不曾!我的志向本就不在官场,整天与人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有何趣味?”
他眼中流露出嫌弃,“那时我只想着,总算不用再绞尽脑汁、 整日写那文章了!饿三天而己,哪有什么。”
这,这……
沈知意愕然。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名动京城的大理寺少卿,内里竟是这般……胸无大志?
她忍不住追问:“那你便没有旁的理想么?比如……官拜一品,位极人臣?”
“说来不怕娘子笑话,”
谢临渊眼中忽然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带着少年人般的向往。
“我儿时最大的执念,是当个说书先生!小时候顽皮,偷偷溜出府去听了一场【西游平话】,回来连着好几晚做梦。
都梦见自己腾云驾雾,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呢!”
他嘴角噙着怀念的笑意,仿佛又回到了那样稚童逃学的童年午后。
一番话只把沈知意逗得开怀,跟着笑了起来。
“别说,你还颇有当说书先生的潜质。”
平日看似清冷寡言的冷面郎君。
私下里竟是个十足的话痨其实是个话痨。
话密又多。
也不知他是有意搜罗了这些趣事来哄她开心,还是本性如此。
总之,与他闲话,沈知意只觉 十分轻松。
时常感觉松弛与愉悦。
“是吧?”
谢临渊得了夸奖,眉梢眼角都飞扬起来。
带着几分得意,又故作叹息状。
“嗨,都是祖父他误了我!日日拿着戒尺逼我上进,说不定如今我真能在那瓦舍勾栏里混出 一席之地!”
……
沈知意只想翻他白眼,这谢大人原来是真的不想上进啊。
官员成婚本就有三日休沐之假。
又恰逢年关。
朝廷封印放了年假。
谢临渊这大理寺少卿便彻底清闲下来,无需点卯应差。
日日都待在府中,寸步不离地陪着沈知意。
这光景,这便与从前在顾府大不相同。
顾远舟在家的时日极少。
不是奉命出京公干,便是忙着出门结交会友奔前程。
少有在家能整日整日陪她闲聊胡逛的时候。
而谢临渊,好似这些统统都不需要做。
黏人得紧 ,整日里只绕着她转,陪她说话解闷。
温柔体贴到了极致,让她心头那点因过往而生的阴翳与闲愁,竟从未有机会冒出头来。
短短几日,沈知意几乎己将他的生平过往, 听了个遍。
这一日,暖阁内炉火融融,茶香氤氲。
沈知意偎在软榻上看书。
谢临渊正剥松子,一颗的松仁完整地剥好,放在她面前的瓷碟里。
心中那点残存的疑虑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你……是真的全然不怕我那‘克妻’的名声么?”
沈知意闻言,头也不抬。
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嗯?怕什么?我都是落水死过一次的人了,阎王爷那儿都挂了号的,还怕这个?”
那个“死”字刚出口,谢临渊神色倏然一紧。
动作极快,倾身过来。
一只带着松子清香的温热手掌便轻轻捂住了她的唇。
他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嘘!口无禁忌!快些‘避谶’,这等晦气字眼,莫要轻易出口。”
沈知意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神棍”作派弄得一愣。
随即又忍不住想笑。
只觉得他这模样又正经又有些孩子气 。
这破案无数的谢大人竟然是个爱好玄学的【神棍】!
话总有说完的时候。
午后阳光正好,谢临渊便带着她细细逛这偌大的谢府。
谢府独占甜水巷深处一角,占地颇广。
比沈知意原先的宅院大了两倍不止。
只是谢父常年带着家人在外任上。
偌大的府邸仅靠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仆维持。
谢临渊又是个不管庶务的,许多地方便显出了颓败寥落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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