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这一刻起,你就是沈通判家大小姐沈知意,再无从前的丫鬟盼春。”
王嬷嬷拿出沈知意的身份文牒,还有防水油布包了几层的嫁妆单子,耳提面命,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入府前的培训。
看着“沈知意”迷迷糊糊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木讷呆滞的神情,如提线木偶一般,王嬷嬷很满意。
傻点也罢,听话好,就怕主意多,那大小姐主意多,怎么地,竟做出这逃嫁私奔的丑事,差点害死他们一行人,还要带累主家。
王嬷嬷说等她到了京城也不算举目无亲,沈府张夫人的亲兄长就在京城做六品官,任国子监司业一职。
在沈知意看来,这舅舅家很不错啊,是中央教育局的高级公务员,还是说有品阶的高官。
他们此行就是要赶到张家京城郊区的别院里头出嫁,这是之前早就定好的行程。
一旁的小翠还在担心正宗的沈小姐,时不时地提两嘴。
偶尔在看不见的地方对着盼春翻白眼,不知道是不是嫉妒她从此改头换面去做高门少夫人,再也不必端茶倒水洗衣扫撒做下人,开始有意无意给“假货沈知意”上眼药。
“小姐她一向有主意,不然也不会留下身份文牒,揣着全部的银票干出这事,肯定早就想好了退路。我己经派人去找了。你不必再提。”
王嬷嬷对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姐还是了解的,这大小姐一向主意正得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悄悄谋划了吧。
他们落水于津河渡口,渡口之外就是繁华的天津城,又有那穷举子的接应,小姐贴身带着巨款,一定没事的,找到她只是时间问题。
王嬷嬷也算是人精,见多识广,还能不明白这小丫头片子小翠的小九九么。
没见识心眼小,就是一辈子当丫鬟的命,交不出嫁人的沈大小姐,他们还能从京城安全离开?
“你态度放恭敬些,一定不要露馅,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王嬷嬷狠狠地戳了戳小翠的额头。
小翠被王嬷嬷的低声呵斥吓得再不敢出声,噤若寒蝉。
一群人带着嫁妆紧赶慢赶,好歹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舅家别院。
“记住了,下了马车这事谁也不能说,舅家也不行!”王嬷嬷耳提面命再一次强调,仿佛盼春就是真的沈家大小姐一般,恭敬得不得了。
沈知意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和这份从容淡定,怪不得通判家的主母能派她出来送嫁,她一定是沈府最优秀的打工人。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沈知意此刻眼观鼻,鼻观心,任由王嬷嬷摆弄。
沐浴焚香,洗梳保养。
王嬷嬷让小翠给沈知意浑身擦一遍香脂香膏,连原本因着营养不良有些枯黄的头发都没有放过,全都仔仔细细上了香香的茉莉花头油,保养一番。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原本因为溺水的原主身体就未能全部恢复,又舟车劳顿哦大半日,头上的伤口还未愈合,隐隐作痛,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王嬷嬷看着睡梦中还十分不安稳的小丫头,陷入沉思。
不知道这丫头是好命还是歹命,逢此一遭,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一入侯门深似海,哪怕是落魄侯伯府,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也不知是否能支应得过来。
目前倒也糊弄得过去,这一身的好皮肉,谁能分辨得出真假小姐。
等洞房一过,她就带着沈府来的所有知情人士全部撤退待回金陵府处置,再无人知道眼前的沈小姐不是“沈小姐”。
至于顾少夫人的命运,就只能靠她自己去搏了。
事急从权,她只能出此下策。
不知道这样的好颜色能经得住几载春秋的磋磨。
她的小姐啊,原本也只是一个想将婚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可怜女子罢了。哎!
万般皆是命,事己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道等返回金陵府复命之时,主母是该如何的大发雷霆。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下人罢了,主子们要做的事,她纵然是想拦着也拦不住。山高水远,夜长梦多。
次日九月初六,正是顾沈两家合了八字算出来的大喜的好日子。
秋高气爽的好日子,艳阳高照,无不昭示着一切。
王嬷嬷还在紧急晾晒湿了水的嫁妆,随行的陪房们忙里忙外,烧火烘烤。希望这顾家不要怪罪,嫁妆单子上少了的五百两纹银和两副上等的头面。
况且她们刚好有正当的理由,渡口风大,吹翻了船,才有此一遭的损失,希望顾家能看在这千里迢迢,路途遥远的份上,原谅些吧。
王嬷嬷也开始忐忑不安,好在只有一条船进了水,另一条存放大部分嫁妆的船无事,大面上也能说得过去。
而当事人沈之意几乎说是无所事事了,除了口干肚子饿,只能像个木头人等着小翠伺候穿嫁衣。
没办法,王嬷嬷为了不让出差错,这一天的新娘是不让吃东西的,最多只能喝口水润润嗓子,含服一会子然后吐出来。
小翠忙着梳妆敷粉做发型插戴头面。王嬷嬷在外头忙里忙外收箱笼,点嫁妆,与沈家舅母胡氏商议细节。
别说这小翠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手艺十分不错,看来这趟出差,主母张氏派的都是通判府里的骨干人才。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沈知意陷入了无限的回忆之中。镜子中的少女与现代的自己有七分相像,在柔和的铜镜中看去,仿佛加了一层滤镜,是有一点清秀佳人的意思。
这不就是现代最受欢迎的白幼瘦白莲花形象么。
如果忽略那瘦弱的身躯和略微凹陷的脸颊和发黄的头发之外。
好在来了这古代,也不是全然无好处,至少脱产了,不需要再当牛做马当打工人,最满意的就是五百度的近视一消而散,终于摆脱了沉重的眼镜,又年轻了七八岁。
也不算白来,有沈家配备的嫁妆,她就要在这顾府之中小心翼翼地开启咸鱼躺平生活了。
很快就临近黄昏吉时,在一片慌乱之中,在闹哄哄的氛围之中,沈知意被推搡着牵带着上马车,下马车,跨过火盆终于从西侧门进了顾家宅院。
复杂而冗长的婚礼程序终于达到了尾声,沈知意的脖子酸胀不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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