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祠堂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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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祠堂腐气

 

祠堂地砖在银簪寒光中熔出碗口大的窟窿,苏雨晴的掌心被祖母遗物烫出水泡。林默然突然拽着她后撤三步——地洞涌出的不是腐气,而是1953年饥民啃食观音土的咀嚼声,混着缢鬼喉骨摩擦麻绳的咯咯响动。

"这是时空虫洞!"杜九章撕下《鲁班经》最后三页投入地洞,焦黑纸页在坠落过程中显现出完整的村落地图。阿椿的腹语突然转为尖锐哨音,众人脚下砖石浮现血色纹路,正是苏雨晴在染池底部见过的献祭阵法。

薇薇安残存的半张脸突然从地洞边缘浮出,蛆虫拼成的眼球紧盯苏雨晴:"你祖母当年用双生女骗过血契..."腐肉包裹的声带发出漏气嘶吼,"现在该偿还了!"

银簪在阵法刺激下熔成液态,又在苏雨晴腕间重凝为刻满彝文的银锁。林默然用紫外灯扫过锁面,锈迹剥落后显出两行小字:"寅时三刻,井台生门;双身同祭,阴阳倒逆。"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抓起染坊取得的血布对比——那些矛盾规则此刻正在重组。

"第三柱香在井底!"阿椿的腹语突然恢复正常嗓音,竟是苏雨晴祖母年轻时的声线,"真正的祠堂...在井里..."女孩七窍突然涌出井水,水面倒映出的建筑群与地表完全镜面对称。

地洞深处传来木质齿轮转动的轰鸣,周文远胸口的槐木纹理突然暴长。老人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吼叫,西肢关节反向折断,树根状血管从皮肤下刺出,将最近的网红主播卷向地洞。林默然飞掷出解剖刀钉住其衣角,刀刃却穿透变异躯体扎进青砖——周文远早己在七日前就成为槐树傀儡。

苏雨晴将银锁按向阵眼,地洞边缘顿时升起九盏人皮灯笼。每盏灯罩都映出不同年代的献祭场景:光绪年间的少女被发辫吊入井底、1953年干部装束的男人活埋哭嚎的饥民、昨夜薇薇安坠井时脖颈缠绕的己腐烂井绳...

"寅时到了!"杜九章突然扯开道袍,露出后背的敕令纹身。朱砂符文遇风自燃,在虚空烧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孔洞。林默然拽着苏雨晴纵身跃入,身后传来阿椿凄厉的腹语:"带我的舌头出去——"

下坠过程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苏雨晴的银锁不断变换形态,最终定格为手术剪模样。他们跌坐在潮湿的井底,头顶却不是预期中的夜空,而是一整面青铜镜组成的穹顶。镜中无数个"苏雨晴"正用银簪刺向不同年代的献祭者,林默然的警用记录仪显示所有镜面倒影都比本体快0.3秒。

"时间锚点在这里。"林默然用荧光粉标记井壁,发现1953年的饿殍坑与光绪年间的镇邪井在量子层面重叠。苏雨晴突然捂住右眼——银簪在视网膜投射出祖母被井绳缠绕的影像,绳结打法与薇薇安颈部的完全一致。

青铜镜突然同时炸裂,井水从裂缝中倒灌。林默然将苏雨晴推入最近的镜框缺口,自己却被井绳缠住脚踝。在即将被拖入水底时,他抛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从村长家取得的族谱残页:"去找双重否定规则..."

苏雨晴跌进镜中世界时,银锁自动嵌入祠堂供桌。本该缺失的第三柱香正在香炉里燃烧,青烟聚成祖母的脸:"当年我用你的双胞胎姐姐替死,现在轮到你了。"供桌下的六副棺材同时开启,每副都躺着与苏雨晴容貌相同的尸体,死亡时间跨度达百年。

井口方向传来雄鸡啼鸣,血月开始褪色。苏雨晴抓起燃烧的线香刺入胸口,剧痛中看见所有规则文字在空中重组:"真正的生路是成为守棺人..."她将银锁砸向棺材阵眼,整个镜中世界开始崩塌。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井台时,林默然在现世祠堂醒来,掌心里攥着苏雨晴的银簪。簪头珍珠映出井底最后的画面——无数个时空的苏雨晴同时露出微笑,将染血的族谱按向虚空中的血色契约。

井水漫过第三级石阶时,苏雨晴的银簪突然熔成液态。林默然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骼,两人跌进漩涡中心的刹那,看见阿椿的腹语震碎祠堂瓦当——那些青灰色陶片中竟嵌着六张人脸,与他们在染坊布匹上见过的人皮纹路完全吻合。

水流裹挟着腐烂的槐花瓣灌入鼻腔,苏雨晴在窒息中听到祖母的叹息。银簪重凝成的匕首割开水面,映出1953年的星空:七具棺木悬浮在井壁,棺盖缝隙渗出粘稠黑液,在空中拼成"亥时三刻,血契重订"。

"时间锚点错了!"林默然的声音隔着水幕传来,他正用登山绳捆住某块凸起的碑文。苏雨晴辨认出那是光绪三年的血契残碑,此刻碑文正在增生——"陈氏女"三字扭曲成"苏氏",而落款日期赫然是三天后的农历七月十五。

井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六条锁链破水而出。薇薇安木质化的残肢突然抽搐,摄像机镜头自动对焦,拍摄到锁链末端拴着的根本不是铁钩,而是六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银镯。阿椿的腹语突然转为尖锐童谣:"镯子沉,井水深,戴错时辰要换魂..."

林默然拽着苏雨晴避开横扫的锁链,发现链环内侧布满齿痕。刑侦手套采集到新鲜唾液样本,DNA检测显示与周文远三小时前吐出的槐花完全匹配。"他在循环里被吞噬过六次。"紫外线灯照亮锁链上的抓痕,每道痕迹都对应着不同年代的工具凿刻。

杜九章突然从阴影中冲出,《鲁班经》残页裹住两根锁链。焦黑的纸面浮现血色星图:"北斗倒悬,贪狼噬月!"他咬破舌尖喷在星图上,井水瞬间沸腾。苏雨晴的银簪匕首刺入水面,波纹竟凝结成实体台阶,通向某个正在坍缩的时空裂隙。

台阶尽头传来唢呐声,二十西盏白灯笼照亮送葬队伍。抬棺人脖颈银镯叮当作响,为首的正是面容完好的周文远——他胸口的木质纹理开出曼陀罗花,花蕊里蜷缩着六个胚胎。薇薇安的摄像机自动开启,弹幕疯狂刷过"甲子年替身"。

"这才是真正的献祭场。"林默然扯下染血的绷带,伤口渗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符咒朱砂。他蘸血在苏雨晴掌心写下生辰八字,银簪匕首突然刺穿两人交叠的掌心。剧痛中,他们看见祠堂供桌下的六副棺木正在渗水,每副棺盖都刻着对方的姓名。

井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巨大的青铜镜阵。镜中映出二十二个重叠时空:1953年的周文远正在啃食槐树皮,2045年的阿椿在解剖薇薇安的木质化残肢,而此刻的杜九章正将《鲁班经》残页塞进某个胚胎口中。苏雨晴突然明白银簪为何总指向心脏——那里面跳动的根本不是血肉,而是半枚刻着"陈氏血契"的青铜镜。

锁链绞碎最后一级台阶时,林默然抱着苏雨晴跃入镜阵。青铜镜面像水银般包裹住他们,视网膜残留的影像显示:六个戴银镯的抬棺人正将棺材沉入井底,而每具棺材里都躺着正在融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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