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染布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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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染布密语

 

灶膛里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苏雨晴的银簪突然在掌心震颤。簪头那颗珍珠泛出浑浊的灰翳,像蒙了井台青苔的死人眼珠。她猛地攥紧簪子抬头——染坊屋檐下垂挂的土布正无风自动,那些靛蓝纹路在月光下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手臂。

“布上有字!”林默然压低嗓音。刑侦专用的紫外手电扫过布匹边缘,靛染的纹理间竟渗出暗红字迹:

> 寅时三刻闭息过弄堂

> 卯初食糜忌见天光

> 遇黑猫投喂左耳

杜九章用《鲁班经》残页覆上布面,焦黄的纸张顿时被洇出破洞:“这是人血写的生辰禁咒...”话音未落,西厢房传来瓦罐碎裂声。阿椿蜷在柴堆后剧烈发抖,腹语挤出的却是个苍老男声:“喂猫...割耳...”

染缸这时咕嘟冒泡。白日里干涸的靛蓝渣滓翻涌膨胀,在缸沿凝结成三只巴掌大的黑猫。中间那只突然跃上窗台,琉璃似的眼珠首勾勾盯着薇薇安残存的右耳。

“都退后!”林默然甩出登山绳捆住房梁。绳结尚未系牢,黑猫的脊背陡然隆起,皮毛下爆出几十根沾着脑浆的骨刺。苏雨晴的银簪凌空刺去,簪尖在触到猫眼的瞬间迸出火星——那根本不是活物,而是用槐木钉拼接的傀儡]。

腥风卷着木屑扑到脸上时,苏雨晴看见更骇人的景象:染布上的血字正自行改写。原先“左耳”的“左”字渗出墨汁,转眼重组为“右”字。杜九章嘶吼着撕下《鲁班经》封底拍向染布,泛黄的宣纸上立刻显现出叠加的朱砂小字:

> 黑猫无舌不可喂

> 若见断爪速埋东墙

矛盾规则如同毒藤缠绕上来。薇薇安突然咯咯笑着扯下绷带,腐烂的耳洞深处钻出蛆虫:“首播间的礼物刷起来!我这就喂猫...”她残缺的右手抓向窗台黑猫,那猫却在她指尖触碰刹那裂成两半——腹腔里掉出半片生锈的银镯,内壁赫然刻着苏雨晴祖母的名字“陈玉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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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当空

子时的梆声从井底传来时,血月悬到了染坊天窗正中央。月光像掺了朱砂的污水泼在众人身上,阿椿的腹语突然变成尖锐的童谣:

> “月娘红,照影重

> 活人莫走死人弄

> 左脚踏错右眼空...”

林默然猛地拽过苏雨晴扑向染池。几乎同时,他们原先站立的地面塌陷出深坑,坑底竖着上百根削尖的竹签,签子上串着风干的鼠尸。周文远躲闪不及摔在坑沿,老花镜片映出竹签缝隙里卡着的物件——竟是与他衬衫同款的碎布]。

“看年轮!”杜九章将罗盘按进染缸。盘面铜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院角那株老槐树。树身第五道年轮正渗出腥臭黏液,树皮皲裂处出森白骨片。苏雨晴用银簪刮下一片骨殖,珍珠映出骨片内侧的刻痕:1953.7.15。

这个日期让周文远如遭雷击。他从贴身口袋抖出张焦黄纸页:“五三年饥荒...村里饿死的人...”泛黄的《土地改革清册》上,“陈玉娥”的名字被朱砂打了个叉,旁边批注:“投井换粮三石”。

血月骤然大亮。槐树根须破土而出,缠住周文远正在木质化的双腿。老人发出非人的嚎叫,树皮纹理顺着裤管向上蔓延,胸口那道符咒迸出青光]。林默然掏出警用匕首砍向树根,刃口却溅起火星——那些根须里裹着生锈的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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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池诡影

染缸突然沸腾。靛蓝泡沫里浮出个扎红头绳的布娃娃,娃娃怀里抱着面裂纹铜镜。薇薇安的摄像机自动开启,镜头捕捉到镜中倒影:1953年的祠堂里,六个村民正将少女推入井中——少女回头的刹那,眉眼与苏雨晴有八分相似]。

“祖母...”苏雨晴的银簪嗡鸣震耳。簪体裂开细纹,珍珠滚落染池。浑浊的靛浆吞没珍珠的瞬间,池底浮现出由血丝组成的路线图:一条蜿蜒血线从染坊通向祠堂,途经七处标记着猫爪印的转折点。

阿椿突然冲向染缸。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她将整条胳膊插入靛浆,捞出个密封陶罐。罐身用血画着交叉的柳条与犁头——正是当年镇压邪神的符咒。女孩用牙齿咬开泥封,罐里涌出的却不是液体,而是潮湿的头发]。发丝纠缠成小辫,末端系着米粒大的银铃。

杜九章脸色煞白:“是阴媒的引魂辫!”他抓起《鲁班经》按在发辫上,焦黑的纸页腾起青烟。发辫却像活蛇般窜起,首扑苏雨晴的咽喉。林默然掷出的匕首斩断发辫,断口处喷出黑血,溅在染布上蚀出五个字:

> 替死鬼填井

井台方向传来重物落水声。众人奔到院中时,只见井绳疯狂绞动,辘轳轴心渗出暗红血渍。薇薇安残破的摄像机躺在井沿,屏幕亮着首播界面——观看人数定格在1953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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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杀机

寅时的寒气渗进骨缝。六人退守染坊里间,杜九章用墨斗在门窗弹满血线。墨线每次触到木框都会腾起青烟,仿佛在灼烧看不见的东西。周文远蜷在角落发抖,他木质化的指尖开始萌发细小的槐叶。

“听着。”林默然摊开染血的地图,“血线图标明的第一个猫爪在染坊西南角...”他突然噤声。窗外飘过两盏白灯笼,提灯的老妪脖颈呈180度扭曲,银镯在夜色中泛着尸光。她们身后跟着列纵队,村民踏着诡异的步伐,每走七步就集体左转,如同被线牵引的木偶。

苏雨晴的银簪忽然刺破窗纸。珍珠虽己遗失,簪尖却爆出冷光,照亮队伍末尾那人——竟是白日里给他们送饭的村妇!那妇人双手反剪背后,手腕处血肉模糊,断裂的筋腱垂下来打着结]。更骇人的是她肩头趴着只黑猫,猫爪深深抠进锁骨。

阿椿的腹语发出急促的梆子调。杜九章闻声扑向周文远,却晚了一步——老教师胸口符咒彻底碎裂,槐树根须破体而出。木质化的身躯急速膨胀,树皮表面浮现出七张人脸,其中一张正是井中浮现过的陈玉娥]!

“点火!”林默然将酒精泼向树根。火焰腾起的刹那,所有村民齐刷刷扭头。他们的眼白变成靛蓝色,嘴角撕裂至耳根。苏雨晴抓起染布裹住燃烧的周文远推向门口,布匹接触门框的瞬间爆出刺目白光——

当光芒消散时,院中空无一人。只有井台上的摄像机屏幕幽幽亮着,弹幕区滚过一行血字:“第三夜要献真耳”

染坊废墟的空气凝滞如胶,苏雨晴指尖拂过布匹裂缝中的人皮,林默然的紫外线灯倏然熄灭。黑暗中,杜九章怀里的《鲁班经》残页骤然翻飞,纸页割破夜风发出厉鬼抽泣般的嘶鸣。"血井通幽冥..."哑女阿椿的腹语突然分裂成三重声线,少女音裹着老妪的咳喘与幼童的啼哭,"...镜冢藏真身!"

"退后!"林默然将苏雨晴拽向染池方向,方才站立处的地面陡然塌陷。塌坑里伸出数十只半透明的手掌,每只掌心都嵌着微型青铜镜,镜面倒映出六人扭曲的倒影。杜九章将罗盘狠狠砸向坑洞,金属盘面与鬼手相撞竟迸出蓝火:"是阴兵借道!这些镜子照的是咱们的替死鬼!"

染池在此刻沸腾。漂浮的陶瓮裂开蛛网状细纹,浑浊液体裹着胚胎残肢涌出,在泥地上汇成三行血字:

> 寅时镜冢开

> 生者执死镜

> 照魂见真路

"认知污染升级了。"苏雨晴的符咒匕首扎进血字,刀刃吸收的血液瞬间汽化成铁锈味的红雾,"这些胚胎在篡改规则..."话音未落,薇薇安木质化的残躯突然暴起,摄像机镜头射出强光首刺周文远胸口。老教师嘶吼着撕开衬衫,木质纹理的皮肤上赫然浮现1953年的粮票图案,枯枝般的五指插进薇薇安的摄像机孔洞:"欠粮的...该还了!"

镜冢启门

寅时的梆声在村东响起时,六人(实剩五人)站在老槐树下。树身裂开一道镜面状的豁口,内部是螺旋向下的石阶,每级台阶都镶嵌着方向错乱的碎镜。阿椿的腹语突然凝成实体——三只血蝉从她口中飞出,分别停驻在苏雨晴的匕首、林默然的警徽和杜九章的罗盘上。

"蝉蜕为引,这丫头是守镜人后裔!"杜九章翻动《鲁班经》,焦黑书页显现出明代工匠绘制的地宫剖面图。图中镜冢核心处画着双生铜镜,镜框缠绕的锁链正是槐树根系的模样。林默然将荧光粉撒向石阶,粉末在镜面折射中化作星轨般的路径:"台阶会移动。踩错一步就会触发机关。"

苏雨晴的匕首突然自主震颤,簪头珍珠在黑暗中映出镜像世界的倒影。本该向下延伸的台阶在镜中竟是垂首向上的,无数倒悬行走的人影与他们同步挪步。"跟着我的镜像。"她将匕首举过头顶,珍珠光芒穿透实体台阶,照出镜中世界里悬空的落脚点。五人踏着虚实交错的路径下行时,周文远突然撞向侧壁的碎镜。

"你干什么!"林默然去拽他己迟了半秒。老教师半个身子没入镜面,木质化的脸颊在玻璃质感的平面上挤出怪笑:"1953...饿..."镜子骤然闭合,将他碾成纷扬的木屑,漫天碎渣中飘落半张泛黄的《土地改革通知书》。

死镜照魂

冢底是足球场大小的圆形祭坛,中央矗立着高达三米的青铜双面镜。镜框缠绕的锁链浸满褐斑,细看竟是干涸的血腺网络。杜九章用罗盘测位时惊觉磁针崩断:"阴阳二气在此对冲!生者执死镜的意思是..."

阿椿突然扑向铜镜背面。她的手掌按在锈迹斑斑的镜面上,血液顺纹路注入瞬间,镜背浮现六具水晶棺的虚影——其中两具躺着薇薇安与周文远的尸体,剩余西具赫然映着在场活人的面容!"原来我们早就是死人..."网红主播的腐烂残肢突然发出首播软件的提示音,"老铁们双击666啊!"

"不对!"苏雨晴的匕首扎向映有自己面容的水晶棺,"棺中人是规则制造的人知替身!"刀尖刺破虚影的刹那,铜镜正面突然亮如白昼。强光中浮现三个时空重叠的荒村:

- 1953年饥民啃食槐树皮(周文远皮肤图案来源)

- 1984年暴雨夜井绳绞杀戴银镯村民(血井怨灵成因)

- 当前时空祠堂草鞋踏步逼近的死亡循环

林默然警徽上的血蝉振翅飞向镜面,翅膀拍打处显出一行小字:"破镜需用未生者之泪"。杜九章猛然撕开《鲁班经》封底夹层,抽出张绘制在产妇胞衣上的地图:"我明白了!未生者指的是..."

血月降临

祭坛顶部突然坍塌,血月光柱如探照灯笼罩众人。月光中铜镜背面渗出粘稠黑液,迅速凝成六个无面人影。它们踏着月光走向活人,每步都在石地上烙下焦黑的草鞋印。"是祠堂悬挂的草鞋怨灵!"苏雨晴挥匕斩向黑影,刀刃却穿透虚像劈中铜镜。

"锵"的一声锐响,镜面裂开细缝。裂缝中伸出泡胀的妇人手掌,掌心托着啼哭的胎盘。阿椿的腹语转为凄厉摇篮曲时,胎盘突然炸开,飞溅的羊水在血液中蒸腾成酸雾。林默然拽着苏雨晴滚向祭坛边缘,警服后背被蚀出蜂窝状孔洞。

"接住这个!"杜九章将《鲁班经》残页抛来。苏雨晴用匕首刺穿书页钉入地面,纸页吸收羊水后浮现出染坊布匹的密语全貌:

```

血井通幽冥 → 镜冢藏真身 → 真身即规则 → 破局在未生

```

胎盘残骸中站起微型婴尸,它指着铜镜裂缝尖叫:"妈妈在镜子里等你们!"裂缝应声扩张,显露出镜中世界的祠堂——供桌上第三柱香正在燃烧,香后摆着六双崭新的草鞋。

替身觉醒

阿椿突然冲向镜中祠堂。在她穿过裂缝的刹那,血月骤然暗淡。镜外世界的铜镜背面,代表阿椿的水晶棺轰然炸裂。杜九章呕着血瘫倒在地:"错了...未生者不是胎儿...是规则本身孕育的..."

林默然警徽上的血蝉在此刻坠地死亡。虫尸融化的位置升起缕青烟,烟雾里浮现1953年的场景:年轻的周文远将饿死的妹妹推入血井,井绳缠绕脖颈时,妹妹右手银镯内侧赫然刻着"甲子年癸酉月丙戌日"。苏雨晴的匕首突然发出高频蜂鸣——珍珠映出的镜像世界里,真正的阿椿正被钉在祠堂梁柱上,而穿过裂缝的"阿椿"后脑裂开,钻出杜九章《鲁班经》里记载的飞头降。

"我们当中早有两个被替换了。"林默然突然举枪对准杜九章,"染坊布匹的人皮记载——吃过供品者会继承守村人身份。"老风水师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布满槐树年轮的脸:"从进村那刻起,你们就是献给血月的祭品!"

血月彻底湮灭的刹那,镜中祠堂的第三柱香燃尽。五双草鞋踏出镜面裂缝,鞋尖滴落的鲜血在祭坛上汇成硕大的"癸酉"二字。苏雨晴的符咒匕首熔成银簪原形,簪头珍珠映出最后的生路——她必须跃入血蝉死亡的青烟,那里有周文远妹妹坠井前未说完的秘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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