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己到,芙蓉村的情况如何了?”
“嘿嘿,”手下将斟好的热茶递给了大人,“大人,情况己好了很多了。”
“哦?”官老爷昂头一挑眉,“这么快见效了?”
手下点头如捣蒜:“是的大人,我们几个每晨都会把一车药材与一车布送去村口,离先生与上官姑娘把物资带回后便与兰儿姑娘一同制作药物给患者们治疗。”
官老爷悠哉哉呷了一口茶:“他们,是如何医治的?”
“回大人,他们每日都会在患者的身上涂满一种绿色的药水,而后给他们换上一套新的麻布御寒,他们还让患者服下一种蓝绿色的药丸,一日两次,一次一粒,之后便把患者换下的衣物拿去焚烧区烧毁。大人,没想那姑娘还真有些厉害之处,三日下来,轻患基本都痊愈了。”
“居然还真给她治好了?”
见官老爷面露欣喜,手下咧着嘴继续讲述了起来:“可不光是这样,村里的河水近日也在逐渐变清,情况是越来越好,嘿嘿。”
“这么神奇,”大人两眼紧紧盯着手下,“这清理污水,他们是如何办到的?”
手下笑了笑:“是离先生想出的办法,他用石头与木条改了条小道让山上的泉水流进了河中。每次用水前,他们都会把河水倒在一个纵横交错了几层石粒的水桶中,那带黄泥的水通过层层石子居然霎那变得清澈无比。”看了看,“大人,更神奇的来了,兰儿姑娘不知从何处搞来些绿色粉末,据她说这些粉末洒在水中再一煮可以杀死水中的有害物质。”
官老爷一听喜上眉梢,摸着下巴说自己明日定要亲眼去瞧瞧。
这日,兰儿正给怀中的婴孩喂水,一位老人一瘸一拐地来到屋门前跪了下来在:“兰儿姑娘,求求您救救他,老身求求您了……”
兰儿朝屋外瞅了眼后扭过头继续喂起了水:“有精力下跪不如回去养病。”
老人连连摇头:“您都能救活我这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何况我的孙儿……他才不过六岁啊,您一定有办法,老身在这里求您想想办法,求求您救救我的孙儿……”
“我不是神仙,救不了所有人。”
见姑娘头也不回,老人家的眼眶越来越红紧紧咬起了牙:“您若是不救他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就算是跪死在这里也值了……”
“随你便。”
兰儿丢下一句冷话将婴孩轻放至铺上便向着身后走去。
提水而归的红月带着一脸心疼跨进了屋:“兰儿,老人家一大把岁数了还刚恢复身体,你刚才的态度有些无礼了。”
兰儿拿起一把干草放进了磨具。
哇哇哇……
铺上的婴孩突然大哭起来,红月将他轻轻抱起哄了一哄,扭头看了眼窗边那个沉默研药的姑娘后轻叹一气抱着婴孩出了屋。
一夜己过,此时打水而来的红月张大了嘴,原是那老头依旧跪在地上。
只见老人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红月赶忙放下水桶拉起他的胳膊:“您快起来,您这身体再跪下去可不行啊……”
“我要见兰儿姑娘。”
“兰儿!兰儿!”
连着几日治疗,身心俱疲的姑娘家从铺上跳起,脸上透着大大的不悦。
“老人家在外面跪了一夜你居然都不知道,这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别又倒了……”
兰儿揉着自己通红的半只眼走到窗边一把抓起桌上的一大把草药,抿着唇将其扔进了磨具,冷冷吐出一句:“这不正好遂了他的心愿。”
红月瞪大了眼:“兰儿,你怎么这么说话啊,“对着门外摇着头,”想想自己这把岁数了都能活年幼的孙子却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多悲惨啊。”扭过了头,“咱救不了确实没办法,但你不能好好与老人家说话啊。”
“不好了,老人晕了!”
“啊!”
红月冲出屋外一看连忙呼喊兰儿可谁知对方迎着不急不慢的步伐来到门口后丢出了一句:“把他抬走吧。”
“兰儿,你是大夫哪能见死不救?”
“我己救过他一回了。”
兰儿瞅了眼前方提着两个大木桶快步而来的男子淡定转了身。
红月愣在了原地,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位好妹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冰冷与孤傲,回过神来的她带着怒气跨出了步子:“你……”
“红月。”
红月回头露出一脸无奈:“离大哥……”
离苏尘放下水桶走上前去,语气淡淡说着:“你先把老人家带回去休息,我随后到。”
红月朝屋内一撇嘴搀起了老人的胳膊,对着离大哥吐出一句“你说说她去”便与壮汉扶着老人转了身。
此时的兰儿正抱着一个装满了药材的大木盆向门口走来,见到踏门而入的来人,她丢出了一句:“你也是来责怪我的?”
离苏尘背过了手摇了摇头:“你才是大夫,救或不救是你的选择。 ”
兰儿怔怔地看着他:“可你,并不赞同我刚才的决定吧?”
“我的做法或与你不同,但我尊重你的决定。”
兰儿沉眸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意后抬眸问向了对方:“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救他,亦会助他放下执念。”
姑娘家对着那半张被金色光辉照耀着的俊俏脸容会心一笑。
离苏尘抬起了手:“我来吧。”
“我拿的动,你去看看老人家吧。”
离苏尘会心一笑转了身。
见离大哥给老人运气后对方的脸色好了许多,红月大松一气看向了他:“还好有你在。”扭头看向了老人,“老人家,您可千万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啊。”
“一家子就活了我一个,你让我这老头子要如何独活……”擦起了眼泪,“她连我都能救我,不能救我的孙儿?”
红月眨眨眼淡淡回道:“兰儿她确实是没办法,您的孙子病的太重了……”
老人听罢拼命摇头双手紧攥被子,红月无奈看向了旁人。
离苏尘叹完一气在铺边坐了下来,待他拉着老人的手与其一番推心置腹过后对方尽是满脸抹泪。
二人静静听着老人诉说一家子的事,对方虽言语不清啰里啰嗦地讲了大半日,面容疲乏的二人却并未表现出丝毫不耐烦。
见老人放下了执念二人终于踏出了屋子,红月边摇头边感叹着世事难料,几句过后又提起了兰儿对老人冰冷的态度。
离苏尘说兰儿又要照顾病患又要制作药物怕是力不从心,让她勿要介怀。
想想对方不过十七八,日夜照顾病患亦是不易,红月叹息一声消了气。
两人回去一看发现兰儿的屋外站满了人,那些人的手中几乎都提着东西,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
“哎呀,你是不知本官为了芙蓉村的事那可是觉也睡不着饭也吃不下呀,兰儿姑娘,你可真是芙蓉村与本官的福星啊,哈哈哈。”向两位来人作揖行礼,“哦,当然,还有离大侠与上官女侠,本官也要感谢二位的尽心帮忙。”
红月嘴角一翘:“大人客气了,我们不过是顺手帮帮忙,兰儿为了病患尽心尽力,她才是您最该感谢的。”
红月说罢向兰儿挑了个眉,兰儿回了她一个浅笑。
“他们三位简首是菩萨转世啊。”
“短短三日村子就恢复了正常,兰儿姑娘可真厉害!”
“那是,还有离大侠,若不是离大侠想出改道的法子,咱们还喝不到干净的水呢。”
官老爷摸着下巴笑嘻嘻地看向了兰儿:”兰儿姑娘此番可是立了大功啊,本官定要向金御史报告此事让金御史把您与您二位朋友救死扶伤的英雄事迹上述给陛下,啊,哈哈。”
兰儿转了转眼珠朝大人抿嘴一笑:“大人,您该感谢的应是您自己与您的手下,并非是我啊。”
“噢,这是为何啊?”
“倘若不是大人给机会,不是大人的手下送来物资,我们三人是无法救治大家的。大人,您若要向上请功也该为自己的府衙请呀。”
姑娘一番谦逊之词使得府衙一行人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而在看到了村民们纷纷围到自己身边向自己跪拜谢礼,官老爷的嘴角都要翘上了天。
红月与离大哥则带着一脸笑意看着兰儿,眼中满是自豪。
官老爷热情邀饭,三人因着急救人一口回绝,想着万不可耽搁恩人的要事众人这便把三位恩人欢送出了村口。
告别之际,离苏尘与上官姑娘笑着接过了大家的礼物,兰儿忽然眉头一皱身体一歪。
离苏尘与红月一同大喊:“兰儿!”
众人纷纷呼喊恩人的名字但对方没有丝毫反应。
离苏尘一把抱起脸色煞白的兰儿冲回了屋。
众人在屋外探头探脑地徘徊,有好几位吵囔着要进去看恩人,红月只得连连向大家挥手大喊:“大家放心,有离先生在兰儿姑娘不会有事的,离先生此刻正在屋里给她运功治疗,请大家保持安静啊。”
离苏尘双目紧闭盘腿而坐,掌心相对轻放丹田之上,只见他缓缓旋转起掌心,不一会儿掌心西周便升起了一圈白色气焰。
他推掌至兰儿背后可下秒突然睁眼放下了手,第二次运气后他皱着眉给半躺在怀中的兰儿把起了脉:“奇怪,脉象正常,可为何就是输送不进内力?”
“兰儿,兰儿……”
离苏尘轻唤两声后见对方没有反应用手背碰了碰她的手背,没想这一碰让他张大了嘴的同时眼眸也不停抖动。
他把兰儿轻放铺上后运功将热量输到了自己的双手上,接着用双手不停磨擦她的双手与双臂。
可兰儿的双臂依旧发凉,人也没有半分要醒的样子,不知所措的离大哥只得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
屋外众人纷纷寻思为何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毕竟姑娘只是晕了。
红月忍不住敲了敲门,见屋内无人应答一着急推门一看一下瞪大了眼。她匆匆转身关上了门走上前拍了拍离大哥的肩膀,轻轻唤了句:“离大哥。”
离苏尘猛地睁开了眼:“红月?”低头看向兰儿碰了碰她的手大吐一气,“总算是好点了。”
红月看了看他的额头从怀中掏出了一条手帕递给了他:“离大哥,兰儿她怎么样了?”
离苏尘接过了手帕将兰儿轻轻放了下来:“体温倒是慢慢恢复了,不过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
红月摸了摸兰儿的额头和手:“怎么会晕这么久啊,兰儿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离苏尘满脸担忧地盯着兰儿的脸庞:“ 脉象正常,不像得病。”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一个人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身体发凉晕这么久……”
“大夫来啦!”官老爷带着一人进了屋,“快,大夫,快给这姑娘瞧瞧。”
大夫一通把脉后面露难色:“离先生,姑娘的脉象确实没问题,为何不醒我还真不知道……”
离苏尘带着一脸焦急上前问道:“那眼下可有办法可以让她醒来?”
“我扎穴试试,”大夫随即取出银针朝姑娘的手臂和人中扎了过去,“没反应?”朝姑娘的头顶又扎了一针,“嘶,怎么还是没反应?”
红月在铺前焦急地握住了手。
“别急,我再试试药薰的法子,”大夫说罢将一个开盖的药瓶放到了姑娘的鼻下,可一会儿后大叹一气,“这样都不醒,哎,怕是没法子了……”
离苏尘与红月皱起了脸。
“若过了子时人还未醒,你们怕是可以替她准备后事了……”
大夫摇摇头拎起了药箱。
“兰儿……”眼中一下涌出泪滴的红月抓住了兰儿的手,“兰儿,你一定要醒过来啊……”
离苏尘两眼一颤,脑中响起离开金府前嬷嬷拜托自己的话:“年纪轻轻就没了家人,也不知这丫头吃了多少苦,她既愿跟着你,还请先生好生照顾……”
“恩人此番状况怕不是因为替我们治病才会如此,恩人是活菩萨啊,恩人啊……”
一人说罢跪倒在地。
屋外众人接连流起了泪,随着一阵响动,村民们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向天祈求奇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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