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睿站在两个小小的衣冠冢面前。
这两个冢的干净程度,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扫。
他找了个旁边的石头坐下,从马甲里掏出劣质烟草卷成的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氤氲他的双眼,他发呆了许久,直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破这片寂静。
“好巧。”
名叫霍念衣的女人穿着黑色风衣和长筒皮靴,年近三十的漂亮眉眼不复那年青涩。
“怎么,你不是恨他吗?”
女人笑开,她也拿出一支烟,与程睿不同的是,她手里是精致细长的女士香烟。
程睿看她一眼,霍家的奸商本性果然是基因遗传,哪怕她因为之前的背景在这里站不稳脚跟,出了国依然混出了名堂。
程睿本想说自已只是因为他和姐姐一起葬在了这里,自已根本不是来看他的。
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和你有什么关系。”
“呵。”女人轻笑一声,她没吸烟,只是看着烟头点点燃烧,“要我说小弟弟你就是太矫情了,你姐姐的死和他有些关系,我哥又何尝不是?”
“别搞你那套正不正义的论调,”女人提前截断他想说的话,摆摆手继续道:“但那真的怪他吗,你自已心里清楚。”
程睿冷冷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
人就是这样的,如果活在世上连个念想都没有,那也根本没有前进的动力。
程睿知道姐姐的死不能怪陈辞,但是他忘不掉那个青年,那个青年就好像永远都刻进了他的梦里 ,噩梦,美梦,都是他。
这样浓烈的感情,世间能解释的只有爱与恨。
所以他只能告诉自已,他恨他,在每个午夜梦回,看到那两个人的影子印在窗上,在等他回家。
程睿走了。
霍念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笑着笑着就落下了眼泪。
霍临最后告诉陈辞的遗言是,求他照顾好自已的妹妹。
霍临知道陈辞带走了霍念衣,他知道自已的结局,所以他选择了放手。
霍念衣那年还怀揣少女心事时便已经确信,自已爱上了陈辞,她甚至想过如果陈辞也可以接受自已的话大不了两个人一起私奔。
但那天火光染红半边天时,她发现她找不到他们了。
她这辈子最爱的两个人都离开了她。
……
吴君尔。
其实他是可以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选择了留在醉乐阁。
霍家倒塌后反抗军入城接管,那些昔日的大人物投降的投降,溃逃的溃逃,没了霍家支撑的醉乐阁只留下一个空壳。
这样的娱乐场所可以被保留,但昔日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都被严令禁止。
阁里大多数有点姿色的人都跟着权贵跑路了,有点能力的也都转行不再干这个,没了卖身契的他们像是被放飞的笼中鸟,总有一些不知何去何从。
吴君尔的条件很好,但他不想离开。
于是他便留了下来,继续作为唱歌的头牌。
反抗军与这里交接时吴君尔拿出了那块怀表,领头的人看了一眼便道:“小同志,有想法管理这里吗,能给你这块表相信陈同志是很看好你的能力的。”
这天上掉下来的富贵,吴君尔却并不觉得欣喜,反而更有一阵郁气如海浪般扑面而来,让他几乎无法喘息。
他摇了摇头道:“我的能力无法胜任,我只想唱歌。”
反抗军的人没再劝,让他别害怕,过后会有人来接管醉乐阁的。
反抗军走后吴君尔看着手里的怀表,怀表的表面已经碎开了一些裂缝。
那天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后台内部的走廊里,大多数人都已经逃得很远,只有他怀揣着一种说不清的心思,想看看青年怎么样了。
他那么厉害,还是少帅的副官,一定没事的吧?吴君尔想。
但是在凌乱的人群里他没能找到陈辞,看到陈辞的最后一眼是他从门口处冲了进来。
下一秒他就听不见任何东西了,噪音在他耳边拉扯成一条直线,意识也归为黑暗。
而怀表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爆炸的那一刻。
军阀少帅的贴身副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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