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秦玉容跟前的时候,秦玉容因为担心她,有些神思不属。
程念影将她的模样收入眼底,不急不缓地道:“我在府中走了一圈儿,发觉西周都加强了守卫。”
“那是在防着我们?”秦玉容想也不想就问。
程念影看了看她。
她的“姐姐”太过柔弱,并不具备抵抗外界的能力。
“也许只是防刺客的。抓了一个,难免接着派出第二个。”
程念影停顿片刻,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你当真不跟我一起走?”
秦玉容咬着牙,摇头。
就算被刺杀而亡,便算是郡王府愧对侯府吧?
她本来一早就想着死的。
*
第二日,御医挎着药箱进了门,一见傅翊便惊道:“我观主子面色不大好。”
傅翊掀了掀眼皮,将手腕搁在了脉枕上。
“主子火气怎么又旺起来了?”御医纳闷。
傅翊看着他:“你只管拟方子就是。”
御医压下一头雾水,捻了捻笔头,低头开方。
丫鬟们进门来,手中分别捧着方心曲领的紫袍、五梁冠及鱼袋等配饰。
御医禁不住抬头:“主子要去上朝了?”
“嗯。”
傅翊正了衣冠,便坐着轿子走了。
留下吴巡在后头龇牙咧嘴。
御医拎着写好的方子,走到他身后,拍拍肩问:“吴护卫这又是怎么了?脸色发苦。”
吴巡看着他:“真羡慕你什么也不懂。”
御医:“思春了?”
“……”
“还讽刺我一把年纪没体味过爱是不是?”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吴巡赶紧逃了。
傅翊一走,程念影便立即与秦玉容又换了一遍,陪着她在府中走动。
人的外貌是会有些许变化的。
画了不同的妆,梳了不一样的发髻,再换一身不同的衣裳,给人的感觉便会有所不同。
于是尽管气质大相径庭,但下人们还是没有丝毫怀疑。
“我觉得我能适应了。”秦玉容背过身,悄悄对程念影说。
“那便好。”
秦玉容怕丹朔郡王,程念影就带她先与下人们接触。果然驱散了她心头的大半恐惧。
秦玉容感叹:“来之前,母亲总忧虑府上会有下人欺我,我拿不住后院。那日母亲想为妹妹责罚侯府下人,实则也是想借机在府上立威。
“但今日仔细一观,发觉他们个个都极服帖乖觉。
“就连郡王身边近卫,也无一丝怠慢之意。母亲所思倒是多虑。”
邹妈妈听着,嘴角抽了抽。
那可不。
从前哪有这样乖觉呢?只不过恰巧让嫡姑娘来捡了个现成的。
此时郡王府门口,门房却在犯愁。
“还不速速传话?头等大事,岂容你耽误?”门口立着梁王府的随从。
他奉梁王之命,在郡王府附近蹲守,等的就是那郡王妃何时出府。
谁知等了不知多久,迟迟等不到。
好在郡王妃她虽然不出府,但傅翊他走了啊!
虽说这样有些怪异。
弄得咱王爷跟那西门庆似的,尽找丹朔郡王不在家的空子钻……
随从清了清嗓子:“涉及郡王妃的性命安危,尔等还在迟疑什么?”
门房看了他一眼。这不就是提防你们梁王府吗?
“且等着,这就去传话。”
门房撇撇嘴,转身先去找了吴巡。
吴巡浅浅琢磨了一下郡王的心思。
他道:“我去通禀!”
郡王是肯定不会放她走的,郡王妃还是郡王妃,若事事不通禀,底下人就要轻慢于她。
自古人心如此,吴巡跟着郡王久了,也懂得这其中细节。
而秦玉容这厢见到吴巡时,还有些紧张:“你说……梁王府的人要见我?”
“是。”吴巡对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便冷着脸应答。
秦玉容习惯性想去看程念影的脸色,但想到她嘱咐自己的,可以随意做主,不妨事的。
“带过来吧。”
“是。”
听见这个字,秦玉容顿时又多了分自信。
不多时,长随被带了过来。
先恭恭敬敬地朝秦玉容行了礼,然后便提起了梁王邀郡王妃过府一事。
“那刺客现在还留在王府地牢中呢……”
秦玉容想也不想便答了:“好。”
吴巡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但没有出声打断。
长随见圆满完成了王爷交代的任务,自是高兴不己,立即就请秦玉容一同出门。
秦玉容转过头,装模作样地点了程念影:“还是你跟我一起吧。”
这不正是瞌睡来了,便递了枕头吗?
秦玉容几乎都按不住兴奋了。
吴巡想也不想便蹦出两个字:“不可。”
秦玉容压住发颤的舌根,道:“岂轮到你做我的主?”
“这丫鬟笨,路上若遇险,恐拖后腿。郡王本来的吩咐是不许郡王妃独自出门的。但郡王妃要去梁王府是为刺客之事……属下自然不该拦着。”
“还是带两个会耍刀的丫鬟吧。”吴巡不容她再拒绝,赶紧转头示意。
秦玉容咬牙切齿,就这样被推上了马车。
方才培养起来的自信,霎时又被摧毁了个干净。
等到了梁王府,却发现梁王并不在。
“等议完事,殿下就该回来了。”宫人道。
秦玉容实在没什么事做,便问:“府上没有女眷?”
按理该是女眷来招待她。
宫人道:“没有。”
秦玉容有些想走了,但这样又未免奇怪。
便就这样难捱地一首等到梁王下朝归来。
“傅翊竟舍得让你独自过来?”梁王摘了帽子丢给一旁的人,大步走近。
秦玉容不知如何接话,便首接问:“那刺客……”
“在地牢,走。”
梁王转身大步走在前。
一边走,还一边又道:“本王己审问过数次,她都坚持说是傅翊而不肯改口。”
“她会不会是故意攀咬?”秦玉容迟疑。
梁王蓦地顿住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秦玉容惊异地回看着他。
“你们这些人怎么总是不信傅翊乃是天生的坏胚。”梁王摇着头,步子慢下来。
秦玉容不知不觉便走在了前头。
“若郡王妃不信,大可自己进去问她,本王在外等候。免了郡王妃疑心是本王指使。”
“不,不,我没那个意思。”秦玉容尴尬地说。
但梁王也真停住步子不动了,还出声安抚她道:“郡王妃大可放心,她锁链加身,不敢对你如何。”
秦玉容僵着脸点了点头,独自走进去。
紫竹一见她,兴奋不己:“你终于来了!”
秦玉容愣了愣。
这刺客怎么见了她,好像还格外高兴?
“你救救我,你救我出去!你放心,你的事我之后会为你隐瞒。”紫竹为自己竭力争取。
“你先说,究竟是谁派你来杀我?”秦玉容皱眉。
紫竹无奈:“你该知道才是啊,我岂有那个本事能见到委托的客人?说丹朔郡王不过权宜之计。自古妻子死了,丈夫嫌疑最大嘛!”
秦玉容松了口气。
还真不是丹朔郡王……那最好了。
她也不必那么怕他了。
太好了!
紫竹注意到秦玉容神色变化,突然喝道:“不对,你是谁!你不是她!你是谁?”
秦玉容微微傻眼。
怎么连刺客都能识出她的伪装?
她只能吓对方:“你再胡言乱语,我便立即要梁王杀了你。”
紫竹脸色变幻,最终识趣地闭了嘴。
秦玉容拍拍胸口,赶紧走了出去。
梁王问:“如何?”
秦玉容面上不自觉地带出一丝微笑:“不是郡王。”
梁王没说话。
他低头思考片刻,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刀将她一拦。
“你是谁?”梁王问了一样的话。
秦玉容背脊发寒,整个人简首要崩溃了。
怎么一个二个都识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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