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心姝点点头“我父亲确实是丹宗宗主……”
“你！”
众人都惊愕的看向她，好像在看她是不是真的像牛气哄哄丹宗的小公主。
青幂树的枝条无声缠上她颤抖的手腕，叶片上凝结的露珠不知何时己化作冰晶。
"我..."她望着阶梯尽头氤氲的灵雾，重重的点头，"我不是方家血脉。我的亲生父...应该姓墨。"
月璃公主的冰魄针突然全部出鞘，在众人周围结成警戒阵型。
"难怪方家老太君当年..."她说到一半突然噤声，想起方老太想卖她的场景，她还是恨不得削了她。
"不是的！"方心姝猛地抬头，发间的红玉蜘蛛被惊得跳到她肩头，"祖母她...应该也不知道真相。"
她伸手按住腰间玉佩，那朵青莲纹路正在发烫，"我也是刚刚在试炼的时候才知道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养父也是偷偷把我带回家顶替自己死去的婴孩的……”
青幂树突然抖落一片散发药香的叶子，在空中化作光幕。
光幕中的画面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渐渐显现出二十年前那个阴雨绵绵的傍晚——
年轻的方正杨从镇上回家，踩着泥泞的山路往家走。
娘子刘美要生了，他得赶回家。
忽然，他听到微弱的啼哭声，循声望去，发现旁边的破庙里有一个襁褓。
"这……谁家的孩子？"他左右张望，却不见人影，只有雨点噼啪打在树叶上的声音。
他犹豫片刻，终究不忍心，将孩子抱了起来。襁褓里的婴孩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不哭不闹，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襁褓放着一枚褪色的桃花玉佩，“这孩子和我有缘，带回家和刚出生的孩子作伴吧！”
"当家的，这是……？"刘美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正在灶台边熬粥，见丈夫抱着个婴孩回来，惊讶地放下勺子。
"娘子，我在破庙里捡的，估计是哪个穷苦人家养不起，扔在那儿。"
“这，婆婆……”
方正杨叹了口气，"嘘，别声张，到时候和咱孩子当双胞胎养，咱家虽不富裕，但多一张嘴，总不至于饿死。"
摇曳的油灯将土屋照得忽明忽暗。
深夜，刘美攥着床单的手指节发白，冷汗浸透了粗布衣衫。
“相公，我要生了，快去找接生婆！”刘美虚弱的摇醒旁边的方正杨。
"娘，刘美要生了，你起来烧点热水，我这就去找接生婆！"方正杨抓起蓑衣就要往外冲。
"站住！"方老太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这黑灯瞎火的，你去哪找接生婆？要是摔断了腿，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
方正杨的手僵在门栓上，耳边是妻子痛苦的呻吟。
他想起上个月刚当掉的那支银簪——娘说那是奶奶留下的最后一件首饰了。
可是，娘子生孩子，没有接生婆怎么办？
"老大，你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方老太的声音软了几分，"女人生孩子很平常的事情，能有什么事？"
方正杨也不懂女人生孩子的事情，只能痛苦无助的在门外徘徊。
“转什么转，去烧热水，我回去睡了！”她不耐烦的吩咐道。
“这大雨天，深更半夜，生什么孩子！晦气！”她一边回屋还一边嘟囔。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啼哭，随即归于寂静。
方正杨的心猛地揪紧了。
他冲进里屋时，看见刘美瘫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瘦小的婴孩。
孩子青紫的小脸皱成一团，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当家的..."刘美泪眼婆娑地抬头，"孩子他..."
角落里，捡来的女婴突然"咿呀"一声。
方正杨的目光在两个婴儿之间来回游移，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娘子你看，"他颤抖着将健康的女婴抱到刘美面前，"孩子好好的。"
刘美的手指抚过婴儿红润的脸颊，眼泪夺眶而出："可是方才明明..."
方正杨紧紧握住妻子的手，声音压得极低："记住，这就是我们的孩子。"
方正杨趁着雨势稍缓，用旧棉袄裹住那个己经冰凉的小小身躯。
屋外的雨声掩盖了锄头掘土的声响。
锄头挖开湿软的山泥时，他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柄。
方正杨跪在泥泞中，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小的包裹放入土坑。
一滴雨水混着泪水砸在包裹上，他猛地抬手抹了把脸。
"对不起啊..."他喃喃自语，却还是狠心填上了土。
一抔黄土掩下，连块木牌都没敢立。
次日清晨，方老太起床：“老大，生了？”
方正杨轻声回答：“娘，是个女儿！”
"什么？是个赔钱货？"方老太想要进门的脚退了回去。
她眯起眼睛向里面望了望，然后说道，"就叫招娣吧。"
转身时又小声嘟囔："长得跟那个死老太婆一个样。"
娘亲刘美和方正杨对她也很是呵护，可是后来生了二丫、三丫，日子就越来越难，越来越被方老太嫌弃，方正杨也越来越不像一个父亲……因为方老太嫌弃刘美生的都是女儿。
记忆中的画面不断变换：寒冬腊月，五岁的方心姝在河边洗衣，冻得通红的小手几乎握不住棒槌；
对岸，西岁的二丫背着一捆比她人还高的柴火，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最清晰的记忆定格在十西岁那年。
大丫木然地看着牙婆将银钱排在桌上，耳边是方老太刺耳的笑声："这丫头勤快，五两银子便宜你了..."
突然，画面中的少女先是迷茫，左右张望，仔细倾听，最后眼神一变，转身冲进厨房。
再出来时，菜刀己经架在了脖子上："要卖我？除非我死！"
光幕渐渐消散，石室内一片寂静。
云飞扬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所以...你受了这么多苦？"
方心姝轻轻抱了他一下，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都过去了。况且，真正受苦的是大丫，不是我。"
月璃公主若有所思地着手中的玉佩："那枚桃花玉佩..."
"当时掉在破庙里，被雨水冲进了泥地。"方心姝的目光变得悠远，
"说来也巧，二十年后，竟让飞扬在土匪窝里找出来了。"
青幂树的枝条轻轻拂过她的肩膀："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现在你终于拨开乌云见日头啦！"
“是呀！好日子在后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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