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寒咬牙,阴恻恻的笑,“小骗子”三个字写在他的眼睛里。
沈诗诗歪着头定定的看他,“你可以不信。我不需要你信。”
柳亦寒眉眼冷淡,像看着陌生人一样看她。
良久,他凄然一笑,缓缓举起双手。
那天晚上,凌厉的两只锋利匕首把他这一双手狠狠钉在了墙上。
手背上的白色纱布还残留着渗出的殷红血渍。
沈诗诗看着那双手心头一紧,神情变得复杂......心疼、难过、恐惧……还有永远说不清的苦闷。
这一切难道他不是咎由自取么?!可惜他似乎永远认识不到这一点儿。
柳亦寒表情阴恻恻,一张濒临疯狂的俊脸靠近了玻璃,眼神儿寒冷如刀,对她一字一顿,“这都是拜凌厉所赐,谢谢你们给我的见面礼。”
上帝给了他一副好皮囊,所以他狠起来的表情很迷人,又极度危险。
沈诗诗笑不出来了。
她感觉自己己经终身无法摆脱这个人的疯狂追踪和骚扰,这好像是她一辈子无法走出的罪恶魔宫。他还记住了凌厉的名字!
可凌厉不过是为了救她,他是无辜的,硬生生因为她被卷进来了。
可悲又可恨!
想着想着,她的心冷了下去,横眉冷目,低低的笑,以同样冷硬的姿势凑近那一扇透明的玻璃窗,殷红的唇被牙齿狠狠压住。
“我后悔了。柳亦寒,我应该那时候给你补一刀!一了百了。”
沈诗诗把特意购买的芒果塞给了姜灼。
“姜警官你吃吧。他不配。”
正要出门,小雪从身后追了上来。
“您好,我们能认识一下吗?”
诗诗回头打量了一下,她记得这个女孩儿。
但那时候她的心情很恶,随口冷冰冰的回应,“有这个必要吗?”
小雪顿时脸红,她心虚又畏怯。
沈诗诗的气场强大,这让她语无伦次。
“诗诗,昨天晚上的事情很对不起,能给我一个道歉和补偿的机会吗?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
说着,她忍不住又憋着嘴巴要哭出来。
原来是个爱哭鬼。
诗诗皱了皱眉。
这种手段在男人面前用用就算了姐妹,在我面前用不着啊。
想想又不对,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了?
她应该是真的觉得很难过吧。毕竟......昨天晚上是任何人都不愿意回忆的噩梦。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那个该死的死亡命题抛给她,她可能会选择自己。但那是自己厌倦了该死的让人疲惫不堪的人生,并不代表她真的伟大善良……
如果她活得足够开心幸福,她怎么会甘心舍弃这么美好的年华,痛痛快快就死?
“你别这样,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虽然想起来总是不舒服的,不过我可没想过同你计较。”
忍着泱泱不快,她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却没有力气。
一张脸始终是恶寒。
不是因为眼前的小雪,是该死的柳亦寒。他让她的心寒到了冰点,很难挤出一个礼节性的哪怕是虚假的笑容回应。
“你不觉得我卑劣怯懦吗?我都看不起我自己,感觉自己很无能很龌龊。”
“说什么呢姐妹?该忏悔的是他不是你。他要的不就是我们互相怨恨么?呵,可惜我没那么傻,我恨的只有他。”
这样咬牙切齿的说着,脑海中划过的却是他督促她认真的学钢琴的一幕。
曾经美好过,他并不是一无是处。
可沈诗诗的淡然并不能让小雪释怀。
她眼尾红红,“谢谢你,我知道你这么说是想让我好受一点儿。可是我更难过了……我们可以做个朋友吗?”
“不想。”沈诗诗闷闷回应。
“现在不想没关系,等过一段时间我们好好聊一聊行不行?我在这个城市也没什么朋友。”
“为什么要和我做朋友?就因为我们都是被那个人渣盯上的猎物吗?两只猎物惺惺相惜?”
“不不,我觉得你很勇敢,我佩服你。”
“佩服我?”沈诗诗要笑了,“你知道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难道你们曾经是恋人?”
恋人?沈诗诗忍不住要冷笑了。
曾经,那个少年也会带着她去海边看烟火,也会骑着单车载她去郊区看大片大片盛开的粉色樱花花海。
绚烂缤纷的花海美如画,今生都找不到更美。
明媚的春光透过嫩绿树梢形成朦胧的金绿琉璃色光影,被他们踩成了脚下的点点碎金。
那些时光,那个少年,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想来,他不过是把她当成了一只也需要看春光的猫,带出去遛一遛。
可笑的是她还把他奉作神明的爱慕着,哪怕现在一切破碎不堪,她都做不到完全放下。
在小雪的坚持下,沈诗诗还是把自己的微信给了她。
这时姜灼追了上来,“诗诗,晚上正好我有时间,我来送你吧。”
沈诗诗正要答应,对普通人来说认识一位警官当然有用,本来就缺乏安全感的她自然不会拒绝。
但没成想,凌厉的短信不期而至。
少见的示弱。
“太累了,不能亲自去接你。我让司机候在他们楼下。”
沈诗诗看了短信之后,心头微微荡漾暖意,终于心情好了一点点,能笑出来了。
她长舒一口气,“姜警官,谢谢你。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有司机接送,不必麻烦了。”
姜灼怅然若失。
他连忙摆了摆手,掩饰着内心的失落,“哦,这样啊,那也好。”
一行人到了楼下大厅,姜灼亲自给诗诗开门,随口问了一句,“对了,你哥哥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沈诗诗一阵惊诧,“什么伤?”
“他受伤了你不知道?”
沈诗诗摇头。
姜灼忍不住笑了出来,意味深长的感慨。
“你以为他为什么会把柳亦寒整成那样?一只老鹰让兔子给啄了眼睛,他能不恨吗?要不是我们早就追踪柳亦寒,要不是我也赶到了现场,他恨不能断了他一双手。这家伙干得出来。”
沈诗诗听得有如芒刺在背。
她抬起扇羽似的睫毛,紧张的盯着姜灼,“他伤在哪里了?”
姜灼看诗诗一脸迷惑,本来要打趣的狭促心思收了回去。
他可不敢乱说,那家伙视自尊如命。
“算了。看来他也不想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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