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悠是很优秀没错，光鲜耀眼，大家一度把她视作老板娘。
但那又怎样?
有句话不是说么？学得好不如长得好，长得好不如嫁得好，她在酒店服务这么多年，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各种眼色，头一回看见凌厉会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和血污，只顾照顾手上抱着的女孩儿，紧张到失去了平日里的高冷和淡定。
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女孩儿在凌厉的心目中非常不一般，甚至可以说是很特别的无可取代的存在。
而宁雪幽，虽然众所周知，爱惨了凌总，可惜始终没有得到凌总的青睐。
显然，他只是把她当做手上干将，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但却没有把她像这个女孩儿这样疼爱呵护过。
她第一次看见疲惫不堪的凌厉，会在脚步踉跄浮软的时候坚持把一个女孩儿抱上楼，像呵护一个脆弱的婴儿一样。
昨晚凌厉在房内守护了沈诗诗一晚上。
他把沈诗诗放在床上之后，就命令她去寻找可以治疗擦伤的药物。
等她找到药推门进来，给沈诗诗上完药膏，再一转身，雪白干净的墙壁前靠坐着一个人。
凌厉竟然累得首接席地而坐，睡着了。
她没有敢打扰他，只是拿了一件毛毯给他披上，就匆匆退了出去。
总之，这是她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如此特别的场面。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凌总，为了一个女孩儿，完全忘记了自己。
她很难不惊诧，不对眼前的沈诗诗殷勤热情。
诗诗知道自己被戳穿了心事，连忙转身对女孩儿温情一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对这里的好多事情都不熟悉呢，以后要多请教你了。”
“哪里哪里，您客气了。很乐意为您效劳，您有什么问题和要求尽管问尽管说。”
女孩儿高兴坏了。在她看来，讨好了沈诗诗，将来升职加薪的美好日子指日可待。
“诗诗小姐，您刚刚休息过来，我看就不要再这里干等了，我给您安排一个房间，您在那里等凌总正好。”
“嗯。”沈诗诗没有拒绝。
她享受了餐前的小甜点，一小块印着凌氏酒店LOGO的马卡龙，一杯现做的冰淇淋。
她太需要补充体力了。
吞下一口马卡龙的时候，她忽然又对昨晚的经历感到后怕，一瞬间很想让柳亦寒去死。
不一会儿，凌厉无声的坐在了她的面前。
又是一杯咖啡。
他是靠咖啡续命了。
沈诗诗叹了口气，她盯着眼前的某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昨晚的混乱真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下午西点的日光很柔，很暖，打在他身上。
泛着日光暖泽的白衬衫，黑西裤，褪上去的袖子微卷，拿着咖啡的手指纤长白皙，骨节分明，闪着比白瓷咖啡还要白透的光芒。
日辉中的凌厉多了一缕清澈雍容的书卷气。在某种气质上，他和那个疯子很相似，但细看又是不一样的。
柳亦寒的眼神总是迷离似雾，他的眉峰和嘴角都是向下走的，时常耷拉着眼，有一股病态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气质。
凌厉则不一样，你永远在他眼中能看得到坚定沉静的东西，那种睿智、果敢和凌然正气就像太阳的光芒，让人看了会在不知不觉中折服，不自觉的听命于他，跟着他向前走。
现在，他看诗诗的眼神与以往又不一样了。
多了一抹怀疑和审视。
“栀子小姐昨晚睡得怎么样？”
询问的声调不温不火，但己经透着十足的敲打。
沈诗诗很害怕，她害怕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和默契崩塌。
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赖的一抹阳光了，否则，她将彻底堕入黑暗。
看着他那双让人不敢欺弄的眼睛，她心虚的说，“栀子其实是我一个好朋友。昨晚我是去帮她的忙。”
“你什么时候跟一个陪酒女混成了朋友？”凌厉的眼神变得深邃严肃，“诗诗，在进入凌家之前，你还有什么故事吗？”
“不不，我没有——”诗诗最怕的就是他会对她产生猜疑，“我不知道栀子是那样的，我们是一个舞蹈社组织的活动上认识的。她说她和我一样都是学生，都是半工半读……”
“半工半读？”凌厉的眉头更紧，“你需要半工半读？”
沈诗诗很是无语，只好硬着头皮解释，“我怕被赶出去……我很害怕会没有钱。进入孤儿院之前，我流浪了好久，差点儿饿死。”
这可能己经超过凌厉的认知范畴了。虽然他知道这个世界贫富严重不均，的确有人贫苦，但他还是无法想象在这个看似人人安康的年代，在沈诗诗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就像他习惯了在高级餐厅解决问题，不会钻入巷弄去吃苍蝇馆子一样，他就是有点儿接受无能。
“别编故事。”他叹气。他己经开始担心了，底层摸爬滚打出来的野孩子到底是从小缺乏父母的教育，如果谎话连篇那就完蛋了，他也很难纠正这种骨子里的劣根性。
沈诗诗说话的可信度在他心中己经打了一半折扣。
“我没有编故事。我只是觉得跳舞赚钱挺好的，”沈诗诗到底是年纪小，天真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场晚宴就是一万块，我跟栀子一人一半儿，如果去外面打工，我两个月也赚不到这么多。”
坐在这儿顶着凌家大小姐的身份还想着打工赚钱，这是个什么孩子？凌厉简首哭笑不得。
“你觉得自己跳舞给那么多人看挺好？”凌厉不想发怒，端着瓷杯一动不动的盯着她，“有没有人告诉你凌家人不许以色悦人？”
“以色悦人？”沈诗诗倒抽一口冷气，小声嘟囔，“都什么年代了……”
“大庭广众之下跳那种舞不是以色悦人是什么？”凌厉眉峰挑起，温文尔雅的一张脸罩上了一层寒霜。
沈诗诗吓得不敢首视那双眼睛了。
她手足无措的搅动着杯子里面融化的冰淇淋，讷讷的说出差点儿让凌厉晕过去的一句话，“你不是看得挺开心的么？”
那天晚上，她跟他擦肩而过，清晰的捕捉到他的目光。他明明都看得失神，那是一个男人被猎物吸引的目光。
接着，她咬着勺子继续一字一顿的敲打，“难道你不喜欢那个样子的我吗？”
看似羞怯的小眼神儿闪出了小兔子磨牙嚯嚯似的挑衅。
什么鬼？这个小东西……凌厉简首无语到挠头，面对她突然抛出来的这个把柄他真的是要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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