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一间屋子,东厢是卧房,西厢是书房,中堂内摆着一张八仙桌,桌上放着一个青瓷瓶子,瓶子里放着几只金菊,想是刚刚采摘,还带着早晨的薄露。布置的这般雅致,一看就知道女主人费了不少心思。
青葵不由得对谢昭敏刮目相看。
四人围着圆桌坐下,饭菜很精致,酒也酿得极好,青葵方才进门便闻到了浓浓的香味,好奇得问了一句,姜沐便大笑:“姜某生喝酒,此酒是内子年前酿的十坛桂花酿,埋于地下,香气扑鼻,足足馋了我一年,二位有口福了,这桂花酿,今年我也是头一次喝。”
谢昭敏柔声笑着:“手艺也不知道好不好,你先别夸大,回头叫客人看了笑话。”
青葵道:“怎么会笑话呢,我什么也不会,不会做饭,也不会酿酒,只会吃喝,向来只有别人笑话我的份,你能酿这样香的酒,实在叫我佩服也来不及呀。”
青葵这番长篇客套话,姜沐听得十分顺耳,先给青葵斟了一杯。
青葵亦十分痛快得一饮而尽,赞道:“果然好酒!”又吃了一口菜,赞道:“好手艺!”
这番话显然十分得姜沐和谢昭敏的欢心,两人一人给她斟酒,一人给她夹菜,一时叫青葵应接不暇。比起青葵,苏玉这边就稍显冷清,姜沐也没有怠慢他,也给他斟了一杯,苏玉举杯致谢,目光却淡淡飘向同谢昭敏说话的青葵,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青葵跟谢昭敏年纪相仿,几句话几杯酒就混成了可以说知心话的姐妹,此刻青葵豪迈地搂着她的肩膀,豪爽道:“敏姐姐,义结金兰可好?”
谢昭敏酒量不好,稍喝几杯脸上便有些红晕,听青葵这般豪气,也跟着干气豪云,拿酒杯去碰她的杯子,道:“好。”
殊不知青葵的酒量其实更差,两人刚碰完杯,青葵便“砰”的一声,脑袋结结实实地磕在桌子上,睡着了。谢昭敏眼神迷离,一时看不大明白为何青葵蓦地就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娇嗔一笑,酒杯一倒,也跟着睡了过去。
姜沐看着昏死过去的两人,哈哈大笑。
苏玉也淡淡笑着,朝姜沐遥遥举杯:“小师妹不懂礼数,叫先生见笑。”
姜沐毫不在意,连连摆手:“青葵姑娘难得真性情,又与内子投缘,甚好。”
苏玉看了一眼醉猫一般的青葵,眼神柔和了几分。
姜沐顺着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若有似无的略过她的脖颈处的挂着的石头,忽的变换了语气:“苏公子,你这个小师妹,可不一般。”
“野丫头罢了。”苏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淡淡道:“会说一些话讨先生与夫人开心,也算是个长处。”
“你不必瞒我。”姜沐神色有些唏嘘:“若姜某没有看错,青葵姑娘脖颈上那块,是传说中能叫天下毒物唯命是从的冰灵石。”
“没想到先生竟然识得。”苏玉神色不变,一边抬手给姜沐续酒,一边沉声道:“天下人皆称先生通晓天下事,果不其然。”
通天下姜沐郎,年少成名,名冠天下。
“名号不过过眼浮云,终究会散去,还不如杯中美酒,娇妻在怀。”姜沐一脸正色:“苏公子,据我所知,冰灵石乃不详之物,你须得好生劝劝你师妹,这块石头带不得,还是摘下来罢。”
“先生何出此言?”苏玉抬手为他斟了一杯酒:“这块石头是师尊传给小师妹的,是我派圣物,如何是不祥之物?”
“此事说来话长,牵扯出许多旧事。”姜沐似乎不愿提及,只道:“你听我一言,劝另师妹趁早摘下,否则恐会招来祸事。”
“先生的意思,我会转达给师妹。”苏玉含笑将目光投向毫无知觉的青葵,眸子深处却是一片冰凉:“但师妹自小受师尊宠爱,对师尊十分崇敬,不知是否听得进去。”
姜沐摇头,也晓得旁人教中事务,自己多说无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也好,这便各安天命罢。”
苏玉独自斟了一杯,又给姜沐斟了一杯,却是终于问出正题:“实不相瞒,在下同师冒昧前来,是有事想同先生打听一二。”
姜沐不疑有他,道:“相逢也算有缘,但说无妨。”
苏玉淡淡一笑,“夫人可否识得雪翠山庄后人?”
姜沐一惊,“苏公子你如何知道?”
苏玉浅笑:“实不相瞒,我与师妹方才在山下,碰到了玉面孟三郎,孟三郎身中剧毒,盘旋慕虚山已经三月有余,据他所说,三月前,有一张貌似尊夫人之女子,以解药作要挟,逼孟三郎找出尊夫人在山中藏身之所。”顿了顿,目光淡淡扫过姜沐略为震怒的脸,苏玉继续道:“在下猜想,先生布置迷障,与尊夫人藏身深山,是否为了避开那个相貌酷似尊夫人的女子?因孟三郎所中之毒,偏又是雪翠山庄独门,非族人不传,故而,猜出其中纠葛。”
“不错。”姜沐冷声一笑,“内子确实是墨州人士,那位假冒内子的女子,正是陆家后人,陆淮山的小女儿,陆俏。”
苏玉神色不变:“尊夫人是名门闺秀,如何与陆家女儿扯上关系?”
姜沐却是突然警惕防备:“不知苏公子究竟想知道什么?”
苏玉自然猜得他心中顾虑,笑道:“实不相瞒,紫阳明宫圣物长生诀,如今失落江湖长达一年,想必先生即便藏身深林,也有所耳闻,这一年来,宫中弟子人人都希望长生诀能重回小杏湖,苏某已经得到足够情报,知道此事与雪翠山庄有莫大关联,因而此番,是为了寻找陆家后人而来。”
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诚恳真挚。
“原来如此。”姜沐防备神色稍霁。“长生诀流落江湖,多少贪嗔痴人争相抢夺,势必又要掀起血雨腥风,若能让长生诀重回故土,倒是算是为江湖武林做了一件好事。”
苏玉拱手沉声:“故还请先生,知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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