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葵想不到,自己仅仅在蛇窟呆了一日,就着实被惊了一惊。
那时,她正靠在棺侧发呆,手里把玩着冰灵石,石殿虽然是封闭的,但是非常干燥舒适,那些蛇也十分平静地躺在她脚侧熟睡,偶尔有几只妄想攀附到她肩头的,被青葵毫不留情的扔了下去,她其实并不喜欢冰冷滑腻的动物。
然后,感觉宫殿,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开始,青葵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是片刻后,宫殿,又些微的震动了一下。
青葵终于感觉到不对劲,难不成,这石洞是要塌了?不止如此,在冰灵石的安抚下,原本平静的蛇群突然开始狂躁,纷纷开始探着头赤红着眼漫无边际的游动,有几条不停攀附着墙壁,奈何石壁非常光滑,根本爬不上去。
动物对于灾难的直觉总是特别的敏锐,青葵这一年多来,在荒郊野外的经历告诉她,外面的世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是小杏湖地震了?青葵的心有片刻的慌乱,但很快强自冷静下来,不,若是地震的话,不应该只晃动这么两下,这个动静听起来,更应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在移动的声音。
难道是有人想强行闯入湖底。
青葵蓦地警惕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师父,其他的,都不要紧。
又过了良久,青葵再也感觉不到方才的震动声,躁动的蛇群也渐渐安静下来,这才放下心来里。
方才躁动着要爬墙的那几只蛇,甚至已经安逸地靠在墙角,盘踞起来睡起了大头觉。青葵瞥了一眼师父,师父依旧在沉睡,神色柔和,嘴角甚至在微微抿着,看起来似乎在做一场好梦。青葵嘴角不由的上扬。目光慢慢游移离是交叉在胸前的双手,宽大的玄色袖袍下,青葵蓦地发现,那双修长的手指上,在左手虎口处,有个小小的,好似莲花一样的图案。
这却是从前都没发现过的。
青葵有些好奇,平素师父在他们跟前,都是左手向后背着她倒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他的手,没想到,师父手上,竟有个这样的印迹。
难道,是胎记?青葵默默吐了吐舌。
有一条小白蛇慢慢游到青葵身侧,隔着一段距离,伸长了蛇身,默默看着青葵。
小蛇总归看起来要比大蛇看起来乖巧可爱一些,青葵发现了师傅苏长梦的小秘密,心情也恰好不错,于是朝它和善地笑了笑。
小白蛇似乎看得懂青葵的表情,歪了歪脑袋,依旧伸着长长的蛇身,又朝青葵游了几步。
青葵觉得它有点可爱,但是心里又特别想作弄他,于是晃了晃手里的冰灵石,调笑道:“你这小东西,难道不怕这个?”
小白蛇似乎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却盯着冰灵石看了一会儿,慢慢的,又朝这边游了几步。
青葵瞪着它,它也毫不示弱地瞪着青葵。
这个小家伙居然不怕冰灵石?青葵乐了。
小白蛇朝她看了一会儿,终于又上前几步,默默的,游到青葵身上,青葵看着它,觉得它十分可爱,于是把左手伸出来,小家伙歪头又看了一会儿,乖顺地缠在了青葵的胳膊上。
左右青葵也是无聊,小白蛇通体雪白,看起来又温和无害,青葵也乐得有个宠物与她作伴。
青葵看着安静盘踞在她手腕上的小白蛇,有些诧异,她方才无聊的时候就观察了一阵,蛇池里的蛇几乎都有她的胳膊粗,而且没有白蛇,这么一条小白蛇,也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
手中的冰灵石闪着幽幽的光泽,小白蛇似乎对冰灵石一点也不恐惧,反而很有兴趣的模样。
青葵觉得很有意思,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白蛇呀小白蛇,你说现在要是有根绳子多好,和冰灵石以前,也是被主人挂在脖子上的吧。”冰灵石上有一个小小的眼,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小白蛇身子只有青葵半个小指这么粗,青葵摸了摸它的头,小白蛇似乎十分不情愿,东躲西藏了一阵,然后“嗖”的一声,滑下她的手腕游走,片刻都就看不见了。
青葵有点挫败:“这就吓走了啊。”
她有这么可怕吗?又不会像蛇一样,会吃人什么的。
青葵又百无聊赖地把玩了一下冰灵石,小小的石头幽幽的闪着蓝绿色的光,石殿里格外安静,然后青葵便耳尖地听到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青葵一下子抬头,大蛇们都百无聊赖地趴在地上熟睡,在夜明珠的映照下,青葵很容易就看到方才那条小白蛇,伸着细长的身子,鲜红的蛇信子一吐一吐的,远远地看着她。
那“嘶嘶”声,就是它发出来的。
青葵几乎没有思考就看出了它的意图,小家伙这是在叫她过去呢。青葵笑了笑,起身朝那条小白蛇走过去。
小白色见她过来,不停地扭动着身子,青葵才发现,小白色身下,有一根细细红线。
青葵简直惊喜地腰叫出来:“你是叫我用这个,把冰灵石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吗?”
小白蛇歪头看着她,继续吐着信子。
青葵觉得这个小白蛇简直通人性得叫人惊喜,用红绳将冰灵石穿好挂在脖子上,她重新朝小白蛇伸出左手,不意外的,小白又向她这边游了几步,然后十分熟门熟路地缠绕在她细细的手腕上。
青葵笑了起来,点了点它小小的脑袋。
小家伙,你这么聪明,是特地冒出来和我作伴的吗?
这一回,小白蛇没有再搭理她,兀自绕着她的手腕,小小的脑袋耷在她的手背之上,便不在动弹。
青葵估摸着,这小家伙方才游来游去游累了,大概是需要休息一会儿。扬唇笑了笑,这个小东西,不会把自己当做妈妈了吧。
紫阳明宫,容华楼。
深夜,万籁俱寂。
昨日的烟雨已经散去,今日唯有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半空,身素白纱裙的女子站在窗前,视线安静地落在平静无波的湖面,一头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头,风乍起,吹起身上薄纱,青丝随风舞动,露出娇美绝伦的容颜,那风姿,仿若仙骨。
“青葵,是我对不住你。”
轻风中,女子低声开口。纤细的手腕自薄纱中露出,女子目光落到手腕上一条又一条数不清的伤痕,嘴角浮现淡淡笑意,伸手慢慢轻抚这些伤口,她不由地轻笑出声。
“你当然是恨我的,你当然应该恨我!”
皎洁的月光下,女子容颜苍白胜雪,只是神色有些癫狂,突然间,寒光一闪,秀美绝伦的手指下,蓦然出现一把精巧的匕首,她拿起匕首,笑了一笑,然后,毫不留情的,对着一块尚好的皮肤,切了下去。
“我们都会为此付出代价。”殷红的献血沿着锋利的匕首汩汩流出,女子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口,发狂的癫笑了起来。
“到时候,你说,你的下场,会不会比我还要惨呢?”女子仰头看着天上那轮明月,喃喃出声:“你知道吗?我等着呢,一直在等着那一天。”
夜空深沉,无人回应,晚风呜咽着从窗口吹过,一片静谧无声,只有那个女子,无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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