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被一道道刺眼的闪电划破,雷声轰隆,像是巨大的滚石从脚底沉沉滚过,雷声刚刚消失,狂风就骤起,一时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破旧的木门被风声弄的嘎吱嘎吱响,似乎下一刻就会风给震碎,冷风夹杂着寒气吹进屋子,,从缝隙中吹进内室。
青葵直挺挺地躺着,睁着双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次找的住处,旁的都还差强人意,只有这谷中天气,着实太恶劣了一些。隔三差五的倾盆大雨飞沙走石,她自己倒不要紧,可这个千辛万苦搭的小木门却十分吃不消。
心里正盘算着明日要将这木门修一修,又一阵风卷进来,可怜的木门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直接四分五裂地倒在了她的脚边,发出巨大的轰鸣,冷风像是无形巨浪般的,毫无遮挡向她扑来,灌进她的喉咙,青葵立觉一股寒意从胸口直至四肢百骸,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唔。”有人含糊地呻吟了一声。
“谁!”青葵勉强止住咳嗽,厉声喝道。
那人没出声,青葵的心跳的厉害,可以用的蜡烛已经用完了,此刻室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她竭力定了定神,起身,朝那人走了几步。
“是谁?是谁在哪里?”
地上的那人,一动不动。
青葵大着胆子,用脚踢了一踢,那个人,悄无声息的躺着,好像死了一般。
青葵蹲下,用手试探着探他的鼻息。
天空明媚,日光正好,眼前山色迤逦耳边,耳边鸟鸣婉转,昨夜风雨消散,一切竟安逸的像一场梦。
青葵坐在门口的一尊大石头上,愁眉苦脸地摆弄着碎成渣渣的木板,峡谷里天气诡异莫测,万一今夜又是一场狂风暴雨,没有遮挡可就真真愁煞人。
抬头打量着面前这个树木葱郁的山谷,身前三尺处便是万丈悬崖,青葵叹了一口气,食物快吃光了,看来自己必须要出去准备一点食物才行。
只可惜了这么个得天独厚的藏身好地方。
七日前,她被教众追杀到这处悬崖,自以为生路已尽,纵身跳下,却不料,落在了这里。
就这是个悬崖峭壁上的一个石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天然形成了一处三尺方两尺高的的凹陷,青葵欣喜的发现,这个石凹不仅是天然的藏身地,而且竟然桌椅床铺齐全,还有些基本的家什物件,虽然蒙尘但显然是有人曾经住过的样子。这个石洞,因是嵌在深谷峭壁上的,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风雨不侵。除却阳光不大晒得到外,几乎没什么可挑剔的,青葵几乎是不假思索,就决定在这里。
因自己体质怕冷,还特地用洞里残留的一些木头,做了个简易的木门来遮蔽冷风。
这么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许是昨夜夜被风雨吵醒,青葵这一觉睡的并不舒服,梦里刀光剑影,电闪雷鸣,始终不得安宁。第二天早上起来,毫不意外地腰膝酸软精神不济,身上似乎又觉得更冷了些,她拢了拢衣衫,放下手里的木头,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需要帮忙吗?”
声音有些虚弱,听起来倒也不赖,青葵回头,是昨夜自己救回来的那个少年。
他合衣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如雪,嘴角微微勾起,醒目的却那双黑檀似地眼睛,幽深地像是脚下黑不见底的万丈崖底。
和年龄极其不相称。
“你醒了?”青葵看他,“恢复的倒比我想象中要好,我以为你至少要等天黑才会醒。”
少年点了点头:“是你救了我。”
青葵点头,也不假意推辞,用手指了指少年的胸口,“如果我没看错,无虚门的铁掌拳?”
少年低头看着自己看不出原色的前襟,轻声道:“啊……铁掌拳吗?”
青葵假装没看到他的表情,淡淡道:“你不知道?”
少年笑了,眉目如画:“我好像不记得了。”
失忆?
青葵起身,将散碎的木板收拾并拢放到一处,将沾满木屑的手随意地在粗布裙子上擦了擦,转身走到跟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体质不赖。
“你把衣服松一松,我来看一看你的伤口。”
“好。”少年笑眯眯的点头,大大方方,三两下就扯开了衣襟,十分坦荡的样子。
青葵心里一阵惊讶。
少年衣襟散开,露出光洁圆润的肩头,在淡淡光线下,有些少年人年轻的弧度,青葵视线慢慢往下……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除去那暗黑色的掌印,少年白皙清瘦的躯体上竟遍布的细小伤痕,一条一条,纵横在肌理,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些伤痕,以肉眼看得清的速度快速愈合,又极快的撕裂开。
那是……
紫阳明宫的长生蛊。
青葵的脸色骤然冷却下来,狠狠地将少年揪住少年的衣衫,低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和紫阳明宫有何关系!?”
少年瞳色明亮异常,嘴唇微微瘪了瘪,竟十分委屈的模样。“我忘记了……”
小杏湖边,白衣少女笑着依偎在同样白衣的少年身边,甜笑道,“聂师兄,对不住啦,说好要给你做的紫苏糕我又忘记了。”
青葵莫名觉得烦躁,松开手。
少年坐起身来,有些莫名地看了青葵一会儿,半晌,才摸着肚子道:“我饿了。”
青葵心乱如麻,怀里掏出一块硬硬干粮来丢给他。
少年伸手接过,宽大的衣袍随着伸手动作撩起,露出细瘦的伤痕累累的手臂,他说,“多谢。”
他吃东西也极其斯文,轻轻咬了一口,细细咀嚼几下,拿袖口擦一擦饼屑,动作流畅自然,十分赏心悦目。
“谢就不必。”青葵用打火石生了一堆火,火焰明亮,照得她面无表情的脸。“吃完了就走,我不喜欢有人来打扰。”
“我腿受了伤。”
仿佛生怕青葵不相信他,他将饼小心的搁置在身侧,撩起衣摆,露出腿上的血痕。
少年嘴角微微向下一个弧度,“我是被人从上面推下来的。”声音无尽的委屈。
他的腿骨折断了。
不再理会少年,青葵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洞口,少年的视线看不到的位置,青葵才靠着石壁,抱着双臂,慢慢蹲坐下来。
逃出来一年多了,总是想方设法的避开,却总是和那个人逃脱不开关系。
青葵升出左手,纤细白皙的小指指腹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线。
蛊虫之间,果然是有相互的感应的。
青葵冷冷地扬起唇。
不知道这样枯坐了多久,等青葵回头,却发现躺在石床上的少年正斜靠在石壁上,紧紧将他望着。他脸上还没有什么血气,嘴唇也十分苍白,眼睛微微眯着,没什么神采,手捂住胸口,疼的十分厉害的模样。
蛊虫相近,会格外活跃,中蛊之人也会分外痛苦。
青葵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子,摊开掌心,倒出一颗胡色的药丸。
“过来,把这个吃了。”青葵在道他跟前。
少年接过药丸,眼睛也不眨地放入口中。
青葵皱眉:“你怎的不问问我是什么,就胡乱吞了下去?万一是毒药怎么办?”
“你不会害我。”少年笑得,十分坦荡自然:“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一阵山风吹过,恰好直直吹进了喉咙,青葵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勉强止住身体里不断上浮的寒气,笑着道:“我的确没有害你。”
她给他吃的,可是短时间内抑制他体内蛊虫发作的独门圣药。
她自己也丢了一颗到嘴里,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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